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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

    也包括顧萌萌在內。

    「我來晚了。」她坐下前還是像很多次約會時那樣先說抱歉。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們的約會常常在這家不出名的咖啡館裡，那個時候的顧萌萌，也是一身軍裝，夾著大包或者乾脆背著相機風風火火的衝進來，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啊，康橋，又來晚了……

    「是我來早了。」他起身幫顧萌萌扯開椅子，紳士的動作似乎比平常緩慢了許多。

    顧萌萌又看了看他，帶了一絲關切問：「你的傷全好了吧。」

    康橋點點頭，他之前就點了她最喜歡的卡布奇諾和糙莓蛋糕，機靈的服務生看到他的動作，馬上就把餐點送了上來。

    「謝謝。」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直到把整塊蛋糕都吃完。康橋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眼底的柔光籠著他對面單純的女子，繾綣的留戀著，仿佛怎麼看也看不夠。

    顧萌萌感覺到他的注視，戒備的抬頭看看，然後問：「康橋，你說吧，什麼事非要當面談？」

    康橋心口一窒，那種悶疼的感覺又朝他襲來了。

    熱戀時的他何曾想過，最深愛的女子有一天會用戒備受傷的眼神來看他，而且再不會把純真美好的笑靨獨獨留給自己。是他背棄了他們的諾言，鬼迷心竅和別的女人有染，用戀人間最卑劣的手段傷害了無辜的萌萌。

    可老天也始終是公平的，從他犯錯之始，就讓他嘗盡了這種刀割心痛的滋味，每每見到她或是思及往事就會承受一波一波洶湧疼痛的情潮。

    康橋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手中的勺子，抬起清俊的眉眼。

    「對不起，萌萌。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小慧的魯莽和衝動。你在報社受的委屈，我都會替你處理，你不用擔心。」他還是把對不起三個字說了出來，他欠她一個道歉欠了很久，久到他以為永遠不說，他們就還會停留在過去。

    如今，為了孕育了他骨血的女子，他卻不得不破例。

    顧萌萌停下手中的攪動，看他一眼，然後放下了手中的小勺。

    「我能問你是以什麼立場請求我的原諒呢？柳嬋慧的老公，還是我顧萌萌的前男友？」

    康橋一愣，想了一下才回答她：「兩者都有吧。」

    顧萌萌感覺心裡一陣麻麻的痛楚襲來，果真她猜得沒錯，他是為了柳嬋慧而來的。高舉著親情的牌子，老地方，老場景，老調調請求她的原諒，看如何能保住他的婚姻和骨肉。

    她轉了轉鑲著金邊的杯緣，語氣淡淡的說：「你依然還是我認識的康橋，永遠把自己排在第一位的自私的人……只是……」她忽然頓住，抬起波光瀲灩的眼睛和他對視：「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何會發那條簡訊給我？」

    我愛你，萌萌。

    為什麼要在斬斷和她所有的聯繫之後，會給她發來這樣一條惹來禍端的信息。

    她望著他。看著他熟悉的眉眼中漸起波瀾又漸漸歸於平靜，看他沉穩內斂的表情漸漸在她的注視中崩潰又一點點撿拾起來恢復原狀……

    他不在意的笑笑，說：「我只是，喝多了。你也知道的，我醉酒後是挺瘋的。」他的聲線比往常要低，不注意的人是不會發現他刻意隱藏在背後的情緒翻騰是多麼的駭人。康橋說完就放開了咖啡杯，把手垂到了大腿上，他的手指在桌布下攥成了拳，指尖捏著筆直的褲fèng扭成難看的褶皺。

    顧萌萌看不到，所以她還能維持最起碼的風度，推開了咖啡杯。

    「這樣我就放心了。」

    康橋面色蒼白，眉心微微蹙著跟著點點頭。

    顧萌萌面色平靜，她說：「康橋，我可以原諒你們夫妻對我所做的一切。但，只是到今天為止。」

    「我善良不代表我就好欺負，我寬容也不代表我就低人一等。在感情面前，沒有先來後到，也沒有絕對的公平，我顧萌萌不是糊塗人，所以我，願賭服輸。」

    「我和你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交集，希望你也能照你剛才給我的解釋再複述一遍給你的妻子聽，至於她肯不肯原諒那就是你們的家事了。我還想說，我是一個把事業看得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人，康橋，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的了解我，就該阻止柳嬋慧的無知舉動。當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但是我想提醒你們夫妻，請……離我和我的圈子遠一點！」

    她說完就拿起包直起身叫侍應生。

    可一雙大掌卻及時按在了她掏錢包的手上。顧萌萌一愣，這雙手不應該是這樣冰冷的呀，康橋的手從認識開始就一直是暖暖的，嚴冬給她暖手，夏天給她細心的呵護，這雙手帶著她飛，帶著她下海，帶給她多少無憂無慮幸福的時光。

    它們不該是這般冰冷的觸感。

    「你？」她不解的問。

    康橋咬著牙才克制住攬她入懷的衝動，他迅速撤回自己的手，用嘴角的一抹苦笑替自己圓謊。

    「我來，萌萌。」

    顧萌萌目光微閃，很快垂下眼帘，她乖巧的說了聲好，背起背包，向康橋揮了揮手，連再見都沒說就旋身離開了咖啡館。

    北京夏末的傍晚，夕陽里，身穿軍裝的少尉女編輯顧萌萌步履匆匆融入了人潮中，消失在了康橋的視線里。

    第八十一章 逃不過的相逢

    顧萌萌走後，康橋獨自在咖啡館逗留了很久，鄰桌的客人都換了幾茬，可他還是維持著相同的姿勢久久不動。天完全黑下來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正是惹禍的新婚妻子柳嬋慧。

    「喂，是我。」

    「你在哪兒？醫生不是叮囑你要在家靜養嗎？我就去了趟孕媽媽保健所，你就跑出去了……」她的聲音一貫的有氣勢，帶著不滿意電話里仍舊咄咄逼人。

    「我在外面，很快回去。」康橋伸手招侍者結帳。

    「你在哪兒？我開車去接你。」她似乎有點疑問。

    「我自己開了車。」

    「你自己開車？！你不要命了？你以為槍傷是畫上去玩的？康橋……」

    「行了，我這就回去，跟媽說聲我沒事。」他果斷掛斷了手機，沒跟她提丁點關於顧萌萌的事情，包括她手機上的來電也被他刪除了。

    賀善雲幾乎哭了兩天才換得兒子主動承認錯誤把懷孕的兒媳婦哄回家，他不能再讓老父老母為他的婚姻操心了。

    康橋走出大門，抬胳膊時感覺到衣服似乎和傷口粘連在一起了，脊背上火辣辣的一片，他伸手摸了一下，竟是濕的。

    車子經過報社大院時，他還是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

    成林的鬱鬱蔥蔥的大榕樹，在路燈的掩映下立在小路的兩旁，行人稀少，他沒有再看到他壓埋在心底的那個人……

    顧萌萌一夜沒有睡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她起床後做了個補水的面膜，仰躺在沙發上用冰塊壓著眼袋以求補救。手機昨晚上回家就沒電了，她衝上電也懶得開機，這會才抓在手裡叮咚作響。

    愛情買賣聲嘶力竭的唱著，她拿開一個冰袋，用凍得暈暈的視線瞄了一下屏幕，發現是老爹……

    老爹！

    她騰地一下坐起來。

    顫抖著被面膜拉緊的嘴唇迅速的按了通話鍵。

    「爸爸……爸爸……」

    那邊一陣輕咳過後，傳來了一個清越的男聲：「萌萌，我是蘇長青。」

    啊！噗！

    顧萌萌當下面容就扭曲了。

    三十分鐘後，她身穿軍裝攜帶相機外帶食物若干，坐在了許恩雅老爹的身邊。人生悲催啊，她腫麼見一下老爹就那麼難呢？她不想去特戰部隊啊，她不想去，她昨天才把那個人從心裡剔除掉，她不想去特戰隊再見到另外一個和他像的人。

    儘管她這次好像恢復的挺快的。

    可她還是怕康家的二少見到她就問答案。

    「許伯伯，咱們去368**視察什麼呢？我前一段時間剛從那兒回來，沒什麼特別的。」

    許友申年逾六旬，上將軍銜，總後勤部參謀長，和許恩雅的作風很像，呼啦啦的一聲吼，撂倒一大片。他坐在軍C的四圈裡，對顧萌萌的話不贊同。

    「你個丫頭，怎麼這次落後了呢？不是小雅急了火了的催我來368**部隊視察的嗎？還說走後門，要給他們蓋新的營房和家屬樓。她在電話里說的那個嚴重啊，把我快定成玩忽職守罪了，說新中國都成立60周年了，怎麼基層部隊還有舊社會的影子……哈哈……這丫頭……」

    「恩雅……她是這樣說的啊。」顧萌萌臉是真的紅了。

    許上將笑著捋了捋毛寸，說：「看來，小雅是應該早點下基層鍛鍊鍛鍊，她這思想一進步，還讓我趕不趟了。」

    「許伯伯今天給你的有任務啊，把能看到的需要改進的地方都拍下來，回頭傳給我的秘書，能不能完成任務！」

    「能！保證完成任務！」顧萌萌刷的一下敬了個軍禮！可惜的是車內空間太小，她的頭一下子撞在了車頂板上，一時間逗得司機秘書和許上將哈哈大笑。

    到達特戰隊的營地是正午時分，三輛車的車隊剛轉過曾經遇到過陳亞先的路口，就看到了全副武裝，列隊歡迎上級領導視察的部隊官兵。

    賀團和康威，還有鐵血戰隊的嚴隊長站在排頭，看到軍C的車子遠遠地開過來，他們整齊劃一的集體向首長敬禮以示歡迎。

    顧萌萌藏在太陽膜的後面，不敢正大光明的放下車窗。她不知怎麼的，一看到那張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俊美臉龐，她就緊張到心砰砰亂跳。

    許參謀長不知是因為愛女在此，還是想在下屬面前表現親民的一面。

    他竟然提前下車和疾步迎上來的賀團長親密握起手來。

    「同志們好！」許參謀長軍人出身，對部隊有著很深的感情，他微笑著向列隊的官兵問好。

    「首長好！」

    秘書已經緊緊跟在參謀長後面了。軍C的司機看著磨磨蹭蹭不想下車的顧萌萌，直想笑。這個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可愛女軍人，怎麼這麼逗。

    許參謀長也發現了遲遲不下車的顧萌萌，轉頭喊她。

    「萌萌，來呀！」

    老來俏！不拍照能怎樣？！顧萌萌心裡嘟噥著，卻不得不掂起相機下了車。剛下車，她就聽到了許參謀長高喊一聲：「同志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