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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21:49:31 作者: 番茄加糖
    卓羽燃僵在原地。

    脖子上被一個濕熱又微糙的東西舔了舔,他驀然瞪大了眼,呼吸一滯,只覺得靈魂被一根繩子懸空吊起,除了脖子上的異樣,其餘六識皆無。

    沒想到對方還打算變本加厲,開始極度色,氣地吮吸時,理智在腦海中炸裂開來,卓羽燃一把推開他,捂著濕漉漉的脖子質問他:「你要幹什麼!」

    男人眼中清明依舊,似乎剛剛出乎意料的舉動只是錯覺,他退後兩步,兩人之間凝滯的氣氛稍稍有了點喘息的餘地。

    對方身上的味道若即若離,像是有一枚魚鉤在卓羽燃心尖上搔,刮。

    博皊話裡有話,「看來宵夜收攤,吃不成了。」

    卓羽燃又恨又惱,出手毫不留情,符篆被他指尖的血漬染紅,頓時光芒大盛,一道熾烈的陽炎沖天而起,破開霧氣,直襲惡鬼面門。

    博皊逐漸與霧靄融為一體,陽炎像穿透水鏡,盪開一圈圈粼粼水波。

    惡鬼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卓羽燃環顧一圈也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他卻不敢掉以輕心,他有預感,博皊並沒有離開。

    就在他全身戒備的時候,沒有發現有觸手形狀的黑色鬼氣從車頂上蔓延過來,等他察覺時,已被鎖住了脖子和胳膊。

    鬼氣逐漸收緊,卓羽燃被拖行著重重撞在了車前蓋上,那鬼氣凝成實體,化出人形。

    博皊將卓羽燃抵在車蓋上,一手扣住脖頸,一手鉗制住雙手,他笑道:「怎麼?還想砸攤子?」

    男人的手指划過他脖子上的硬塊,還充滿惡意地用力按了下去。

    卓羽燃疼得渾身抽搐,神經末梢像被一根皮筋反覆彈擊,血液倒行。

    他爛泥似的癱軟在引擎蓋上,粗重的鼻息噴在博皊的手背上,又癢又潮。

    實力上的碾壓著實無趣,惡鬼沒了繼續作弄他的欲,望,覺得還不如現在就碾死這隻小螞蟻,省得再出現在面前礙眼。

    這種想法剛一產生,他就慢慢收緊了手掌。

    被扣住的脖子纖細羸弱,只要再用點力就能扭斷,對博皊來說,殺一個人就像剝一隻蝦一樣簡單,只要輕輕一擰一拽,就能讓對方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卓羽燃被勒得只剩半口氣,缺氧讓他眼底充血,面前的博皊也逐漸模糊暗淡,眼前只剩滿世界的光怪陸離在閃爍的斑點裡慢慢帶走生的希望。

    惡鬼冷漠的面容上一雙星耀月輝般的眼睛亮得驚人,隨著身下青年逐漸微弱的氣息,有悲色從中一閃而過。

    就在彈指之間,惡鬼下了死力的手竟然稍稍鬆了開來。

    新鮮的空氣瘋狂湧入胸腔中,將死亡陰霾驅散乾淨。

    卓羽燃貪婪地大口呼吸,嗓子裡像被一把乾燥的柴堵住,讓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個天昏地暗。

    博皊愣了數秒,也就在這空隙被卓羽燃抓住了生的希望,他掙脫對方的鉗制,揮手就是一拳,結實地落在了博皊臉上。

    惡鬼被揍得身形微晃。

    山嵐霧氣像滴落在水裡的墨汁,逐漸消散,男人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卓羽燃從引擎蓋上滑落,天際兩三點閃爍的星子映在他眼眸里。

    死神走了,他總算在夢魘中清醒過來。

    回到家裡已將近零點,幾棟樓里都沒什麼光亮,四處都是靜悄悄的。

    卓羽燃打開洗手間的燈,鏡中脖子上的腫塊因為剛才的意外紅了一大片,更顯得整個脖頸駭人的醒目。

    他擰開水龍頭,反覆搓洗了好幾遍,那種濕熱的感覺仍舊黏膩地貼在皮膚上,讓他產生心理上的不適。

    胃裡火燒火燎地灼燒,他乾嘔了許久,晚飯沒吃,肚子裡空空如也,除了酸水也沒東西讓他吐出來。

    他匆匆沖了個澡,又忍著刺痛用肥皂和沐浴露在脖子上洗了十來遍,恨不得用刷子刷掉幾層皮。

    關燈睡覺前才想起醫囑,可藥被自己忘在了車裡。

    他身心俱疲,懶得下去拿,乾脆用被子蒙住腦袋就不管不顧地睡了起來。

    第65章

    第二天早上,更加慘不忍睹的脖子讓卓羽燃沉澱了一晚上的鬱氣徹底爆發,他一拳砸在洗臉台上還不解恨,又反覆錘了十來下,直到拳頭淤青出血才停手。

    去車裡拿了藥,給脖子和拳頭做了簡單的處理後,卓羽燃挑了件襯衫,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將領子豎了起來,才勉強把痕跡遮了七八成。

    幸虧他有代步工具,小區離明月街也不遠,要是像從前那樣需要將通勤時間大把花在公共運輸上,恐怕今天自己的脖子會被無數人圍觀。

    今天許阿姨家裡有事請了假,店裡只有他一個人,楚亞近期很少過來,希望她這兩天依然安分地去過她懶散的退休生活,不要來打擾他。

    可老天爺就是喜歡看凡人打不過又拿祂沒辦法的樣子,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當卓羽燃聽到門外停車的動靜時,做了一個十分掩耳盜鈴的舉動。

    他坐在櫃檯後,故意歪著腦袋,用手撐著脖子,想借姿勢遮掩痕跡。

    可惜,卓羽燃實在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他的純善和實誠都一筆一划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楚亞一進門就看到他無精打采地歪在櫃檯後,姿勢怪異,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她隨口問:「脖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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