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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21:49:31 作者: 番茄加糖
    這人遲遲不回答,很像腦震盪的症狀。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卓羽燃想先抱他去車上再說,可他的手即將碰到對方的時候,昏暗的夜色里忽然有幾個黑點從這人身上飛起來落在他的手背上。

    山裡的蚊蟲毒性大,卓羽燃晃了晃手,它們很快飛到了半空,消失在兩旁樹林裡。

    他回頭還想去扶他,卻被對方在手上打了一巴掌。

    卓羽燃自知理虧,也不生氣,好言好語地勸他:「實在對不住啊,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還能自己走嗎?不能的話我攙你走。」

    對方還是沒反應,卓羽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強硬一點塞他進車子裡的時候,這人突然啪嘰一聲仰躺在馬路上,暈了過去。

    「哎,兄弟!」卓羽燃手忙腳亂地抱起他往車后座搬。

    周圍植被茂密,初夏的氣溫已經很高,在抱起這人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竟然有許許多多的蚊蟲,脖子裡、手臂上、衣服里到處都是,像是築了個昆蟲巢。

    卓羽燃給他拍了拍衣服,也只趕走了一小部分。

    這人剛才從斜坡上的樹叢里鑽出來,應該就是那會兒沾到的。

    卓羽燃沒有過多在意,將人小心地擺放在后座上,又替他綁好了安全帶才開車上路。

    這回他再也不敢隨便開小差,只求把車開得又穩又好。

    前面燈影輝煌,兩邊種植的綠化種類都與剛才路兩旁的不同,華麗厚重的歐式大門被拱衛在其間,在黑白交織的樹影、燈光里有些異樣的怪誕之美。

    可能是因為從剛才開始,車裡一直縈繞著蚊子的嗡嗡聲,導致現在看到這些風格的建築,卓羽燃只能聯想到歐洲傳說里那些晝伏夜出的吸血鬼了。

    就在車子即將駛離別墅區時,車后座的人突然詐屍一樣地跳起來,咚的一聲撞在車壁上,又被安全帶拉扯回去。

    卓羽燃被嚇了一大跳,趕緊停車去看他。

    對方捂著腦門,仰躺在后座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車燈的光亮落在對方露出的下半張臉上,鼻子、嘴巴、下顎的線條流暢精緻。

    剛才外面天太黑,卓羽燃一直沒有留意對方的長相,只知道是個身形很瘦削的男人,比普通人瘦多了。

    等這人放下手臂露出整張臉時,卓羽燃吃了一驚,發現這人的臉好小,還沒他的手掌大,又出奇的漂亮,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眉眼還有點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卓羽燃問他:「你還好麼?」

    這人的目光總算有了焦距,不再是之前那種空洞茫然的狀態,他看了眼站在車門外的卓羽燃,外頭小區的燈光透過車門的縫隙,灼痛了他的眼睛。

    他推開擋住視線的卓羽燃,踉蹌著從后座鑽出來,因為身上無力,還朝前撲了一下,幸虧被扶了一把,才沒又摔出個好歹來。

    這人揮開卓羽燃的手,似乎十分牴觸別人碰他,跌跌撞撞地朝大門走去。

    卓羽燃追上去,「你家就在這裡麼?我們還是先去醫院看看,等沒事了我再送你回來,你放心,我一定負責到底不會跑路的。」

    然而這人就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朝里走,這裡的門禁還格外的嚴,卓羽燃想追上去,就被攔了下來。

    「先生,您不是業主不能進去。」保安鐵面無私,打死不讓進,卓羽燃解釋得嗓子冒煙也沒能動搖他。

    無奈之下,卓羽燃只能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讓他轉交給剛才那個人。

    卓羽燃失落地回到家,輾轉反側了一夜,夢裡夢外全是撞人時的畫面,一會兒是人沒了,一會兒是缺胳膊少腿,一晚上血肉模糊的慘狀揮之不去。

    更討厭的是,卓羽燃總覺得有隻打不死的蚊子在黑暗的房間裡飛來飛去。

    忽而飛到他脖子裡,忽而落在他眼皮上,可開了燈又找不到影兒,點了蚊香液也不妨礙這隻吸血鬼嗡嗡叫喚了一整夜。

    早上被鬧鐘吵醒,卓羽燃因為昨晚的雙重折磨,精神困頓萎靡。

    他照了照鏡子,眼下的青黑顏色誇張得可怕。

    他剛要去夠旁邊的牙刷、毛巾,突然脖子上一陣尖銳的刺痛,伴隨著深入皮肉的瘙癢,讓他倒吸了口涼氣。

    他轉過臉去瞅鏡子裡,只見脖頸上頭一個大包,又紅又腫。

    一定是昨晚的那隻蚊子幹的好事。

    卓羽燃洗漱後,在上頭塗了些花露水,冰冰涼涼的感覺暫時掩蓋了不適。

    白天他照常去店裡上班,這段時間沒有白事的外勤,只要看看店,事少清閒,十分愜意。

    他一直在等那人的電話,可兩三天過去了也沒一點回音。

    不知道是對方不想要他負責,還是壓根沒收到那張紙條,卓羽燃實在不安,決定再去一次問問那個保安。

    這個點還不到打烊的時候,卓羽燃和許阿姨說了聲,想先走一會兒。

    許阿姨問他:「小卓,你是要去醫院?」

    「沒有啊。」

    許阿姨抿了抿嘴,憂心忡忡地指著他的脖子說:「小卓,你還是去醫院看看,瞧著比之前嚴重多了。」

    第64章

    卓羽燃下意識摸脖子,指尖剛碰到就痛得激出半身冷汗。

    他衝到洗手間,這兩天不管是塗花露水還是風油精都消不下去的蚊子包,竟然變得又黑又硬,成了個鼓出來的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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