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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49:27 作者: 安如沐
    「皇兄莫要如此狂妄,終究只是數十人罷了。」陸鶴風雖然氣勢上還是不肯相讓,可是心裡卻暗暗輸了幾分底氣,皆是因為陸鶴川一下子就戳到了他的軟肋。

    他的這些兵馬是許久之前在封地上征來的,那時恰逢邊境戰事平定,誰也不願意上戰場。

    他半是強行逼著壯年男丁入伍,半是許諾了他們事成之後的金銀財寶,這才暫時穩住了軍心,得以聚在一起籌備這麼長時間。

    可就算如此,他也自知這些軍馬比不上陸鶴川的禁衛那般驍勇善戰又同心同德,難免會有貪生怕死和唯利是圖之人臨陣脫逃,那時候就是自亂陣腳。

    之所以如此境地他還敢謀逆,是因為他在等一個人。

    等那個允諾過願意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陸鶴風有些煩躁地翻身下馬,低下頭小聲問著心腹道:

    「沈景山為何還不來?今早不是讓你去查探他的情況的嗎?」

    「回殿下的話,屬下今早確實親眼看見沈將軍整頓軍馬,大有決一死戰的排場,應當不會有假啊!」心腹也有些拿不住,聲音微弱道:

    「興許是路上耽擱了吧?又或者是皇上使了些陰謀詭計?」

    「沒用的東西!這點事兒都辦不好!」陸鶴風心中有些慌亂,緊張地環視四周,咽了咽口水道:

    「去,把蘇南嫣綁過來。」

    第89章 後來

    蘇南嫣還穿著那天被劫走時衣衫, 素色裙擺上的血跡如同盛放在冰雪中的梅,淒涼又哀婉,映襯著蒼白的面容和淚水漣漣的雙眸, 莫名染上幾分妖冶。

    她的雙手被麻繩緊緊束縛著,腕間的舊傷被硬生生磨開了,鮮血浸潤著粗糙的麻繩。身後是兩個人高馬大的兵卒,皆是配著尖刀利刃,押著她往前走。

    所有人的士兵都自覺地給她讓出一條筆直的道路,各色的目光交雜著刺在她的身上, 仿佛是無聲的拷打與酷刑,原本百餘步的路徑如同千里般漫長。

    蘇南嫣埋著頭被逼走到陸鶴風的身邊,任由他毫不留情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對著陸鶴川道:

    「皇兄好些天沒見瑩妃了, 定是思念得緊吧?不知皇兄日後是想天天見呢,還是今日見最後一面呢?」

    陸鶴川向來從容不迫的眸光在看到蘇南嫣的一剎那凝滯住了, 寬袖遮掩下的雙手緊緊攥著, 指甲生生扎進肉里,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抖。

    當他聽說阿煙同恆王叛逃的時候,他並未全然相信。

    阿煙不會拿天下蒼生來報復私人恩怨, 可是他深深明了她心中的那份怨與恨,一時被陸鶴風花言巧語迷惑了也不是全無可能。

    然而當他對上阿煙那雙濕潤發紅的眼眸時, 這些念頭都消失了, 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只要阿煙能夠安然無恙, 這些都不重要。

    就算阿煙背叛了第二次,那也終究是因他而起, 他不能傷害阿煙第二次。

    「你到底想要如何?」陸鶴川沉聲質問著陸鶴風道。

    「皇兄真是快人快語, 其實也簡單得很。」陸鶴風高聲笑了, 驟然間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指蘇南嫣白皙中帶著紅色勒痕的脖頸,厲聲道:

    「現在打開宮門,並且寫下讓位詔書,再跪著親手奉於我,本王就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尖銳的刀鋒險些觸及到蘇南嫣柔嫩的肌膚,她猝不及防地發顫,呼吸瞬間急促起來,破碎的目光緊盯著那明晃晃的刀尖,上面映照著她驚懼的面容。

    腦海中一片空白,耳畔是銳利的耳鳴,蘇南嫣用僅剩的一點理智回味著陸鶴風的話,眸中的光亮很快黯淡下去。

    陸鶴川最是清醒狠心的,最在乎的不過是帝王之位罷了,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拋棄過的女子退位呢?縱使是話本也不會這樣寫。

    更何況,她雖然不喜陸鶴川,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帝王,若是因為她一個人而讓大梁落在陸鶴風這樣陰險卑鄙之人的手上,那她就是大梁的罪人,被百姓唾棄的紅顏禍水,到哪裡都是活不下去的。

    如此一來,無論怎樣她都逃脫不了這般命運。

    蘇南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忽然間開始珍惜最後的時光,甚至連帶著塵土的空氣都覺得清新了不少。

    過了良久,陸鶴川遲遲沒有回答,只是抿著薄唇盯著抵在蘇南嫣頸間的那把匕首,好似隨時都提防著陸鶴風下手一般,眸中是萬般的糾結與焦急,時不時地向遠處眺望著,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若是等不來沈景山,他亦是會暫且妥協。

    奪回天下並不難,難的是挽回阿煙的心,世上也只有一個她而已。

    「皇兄,你就別痴心妄想了,不會有援兵前來的。」陸鶴風自以為看透了陸鶴川的心思,笑容中滿是得意與傲氣,道:

    「眼下你還是好好想想,究竟是要這個女人呢,還是要你的皇位呢......」

    說著,陸鶴風狠心地將匕首靠上了蘇南嫣的頸間,在上面留下一條淺淺地劃痕。

    尖銳的疼痛與鋪天蓋地的恐懼侵襲而來,蘇南嫣連呼喊聲都無法發出,只能嗚咽著落下兩行清淚,任由淚水沾染到傷口上,疼痛如同利刃般劃破心房。

    原本模糊的意識被逼著清醒過來,她感覺到頸間的鮮血流得很慢,但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跟著一起流走了,不知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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