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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一直以來對待別人都是針鋒對決不肯吃一點虧，每一步每一句都要占據上風，都要顯示她的厲害她的與眾不同之處。

    可是這一次一向不言長短做好人的婆婆居然說她了。直到現在，她發現她自己又好像變回最開始那樣的提心弔膽，但心臟在緊張的撲通撲通激烈跳動之餘，她又有一種被人壓制的不快。

    「行了，實在不行等年後就分家，孩子們也大了，也沒有一直讓他老子娘補貼的道理。」蘇爺爺吧嗒了一口小葉紙菸，吐出一個煙圈說道。

    王喜娥本來還有怒火，即使最開始是有意識的挑事情，但在數年的氣焰囂張中，她的脾氣也在別人的寬容中而不停的膨脹，到最後也不知道是有目的囂張還有真的一點不能容別人反駁她。

    可再膨脹不忿的情緒，也在蘇爺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下只剩驚愕。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說說，我是在和麗娟開玩笑，是吧麗娟？我們經常這樣開玩笑的。」王喜娥情急之下又將自己的話咽回去不斷補救，甚至言語之間還向張麗娟求救。

    長麗娟最後也沒有說話，她不是一個只挨打不還手的人，她還記得王喜娥這些年有多麼的過分，不僅是她，後來還帶著蘇娜也經常指桑罵槐讓人煩躁。

    不過她真驚訝自己公公居然能說出分家的話來。只要不分家，老兩口就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家之主，任何事情都要以老兩口的意志為先，要是分家，那可就大不一樣了，那就是各過各的，以小家為主了。

    本來是要分享喜訊的，結果鬧了個不愉快，張麗娟壓著一肚子的話回到自己的小家庭。

    蘇建軍也回來了，正靠著被子半躺在炕上剝瓜子皮，瓜子仁已經放了滿滿的一小碟。

    「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對啊。」蘇建軍看見撩開門帘進來的張麗娟，她沉著臉但也不是不開心。

    「今天咱兒子……」長麗娟拿著拍衣服的衣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將外面的單褲脫掉，脫掉棉鞋坐在炕頭，將今天的事情細細跟蘇建軍說了，「……就是這樣，真是！你那個嫂子就會讓人不愉快，不過，我沒想到爸居然願意分家。」

    「有啥不願意的，咱爸又不缺咱們那些東西，他還嫌一家子一起，天天吵的亂呢。」

    「而且我哥明年還想要選大隊長。其實我爸現在有這個分家的意向也有一部分是為了我哥，不然就我大嫂這樣見天的跳，這裡吵那裡吵，自家人的心就先不齊。今天這幾句我估計我爸也是說給我大哥聽的，大嫂現在不僅在家裡是這個樣子，出去也是事事想要挑尖兒出頭，家裡人還能讓著她，出去了誰管她是誰，說話不中聽得罪了人也不知道，就她這樣我大哥還想的當什麼大隊長，人一看我嫂子這樣子，就覺得我哥不會為人民服務，還沒當上呢，我嫂子就放不下她了。」

    「我爸我媽在外面名聲好，現在分家，我哥還能得到一點好名聲，讓人家看看咱們家的風氣，讓人覺得咱們是個好人家。」

    兩人閒聊著，蘇建軍說的是張麗娟以前沒想過的，畢竟她和王喜娥也是妯娌，她兩的矛盾也沒有鬧到外面去，人家對王喜娥有啥話也不會說到她這裡來。

    「這倒也是，爸媽走在外面誰都都說老兩口好，爸的朋友也那麼多，媽也是好人緣，誰都願意找她。」張麗娟想著，她公公有很多朋友，只要閒下來，家裡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坐一坐，都是找她公公的。

    現在分家，不管怎麼想的，但是嘴是長在自己身上的，只要往好的那方面說就行。

    「要分家也好，咱們自己過自己的。」張麗娟以前有過這個想法，一家人畢竟不是誰都貼心的，家裡人多小心思就多，「不過咱家也挺好的，爸媽也公道，其實也沒有特別多的煩心事。」

    沒分開的時候有啥都是老兩口在上頭頂著。比如說每年節假日要準備的東西，招待的親戚，紅事白事走禮大事小情，這些都有家裡大人在上頭頂著，有啥事她們都直接聽著就行，分家之後就要各家自己來了。

    「分吧，我兒子都那麼大了，也應該分出來單過了。」蘇建軍沒啥感覺，反正分出來之後也一樣還是兄弟父母，還是自愛一個院子裡。

    「其實我沒想到這麼快就分家。」主要村子裡不分家是大多數，老人就不願意分，那都是他們兒子，沒分家就是在一起生活，關係就是近。

    還有，分家不可避免的要分出老兩口的主事權還有老兩口存攢下來的東西，分家，分的就是老人的家。

    「不用多想，我爸媽心裡願意的。」

    他爸媽可能還會覺得每天家裡一大家人吃飯累呢，老兩口自己過日子是很簡單輕鬆的。

    別的老人可能喜歡兒孫滿堂熱熱鬧鬧，但蘇建軍可太了解他爸媽了，他爸媽沒有那麼喜歡。

    他爸媽是兩個冷清的人，禮節上不肯有一絲一毫的差處，這樣的人在外面是人人說好的，在家裡其實也不差，別人有的自己孩子也有，但蘇建軍從小就覺得哪裡差了些什麼。

    等他長大之後，他漸漸明白過來，自己的爸媽就是太理智，少了些感情，人情往來特別明白明白，但那好像都是程序，都是必須要做的，是從感情和利益之下權衡做的，對兒女也是一樣，他們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只是和別的爸媽那種無保留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