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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43:14 作者: 張早更
    梁星劍:「.......」

    梁星劍一直認為自己是暢銷品,堅決不認可是滯銷品,奔四聽著太嚇人了,他本來沒當真,想著走個過程,此刻忍不住反駁:「我今年二十九。」

    媒婆皺眉:「你說的周歲吧。」

    虛歲是傳統的計齡方式,出生就一歲,而周歲,屬於世界通用,兩個都沒錯。

    梁星劍失去辯解的能力,乾巴巴提議:「那要不算了吧。」

    第45章

    各行有各行的套路,有幾個相親的不心高氣傲想找條件更好的?

    媒婆感覺城市男青年臉皮真薄,這才說到哪裡啊,這麼點小小的打擊竟然產生放棄念頭,趕緊安慰道:「你條件還是不錯的。」

    梁星劍自暴自棄到底:「不行的,我自己心裡有數,實話告訴您,我毛病其實挺多的,比如不會做家務,大男子主義,脾氣上來那會,打人不至於,可能控制不住罵幾聲。」

    媒婆並未被嚇到,一臉詫異:「這很正常呀。」

    梁星劍:「......正常嗎?」

    他都故意說的那麼嚴重了,甚至不惜貼上家暴標籤。

    對於絕大部分山裡的女人來說,真的算正常,女人做家務天經地義,至於罵?不動手就算好男人。

    媒婆溫聲道:「說說吧,想找個什麼樣的?」

    梁星劍這次找到了正確的話題終結點,伸出兩個手指,嚴肅道:「兩個條件,第一,最低大學本科畢業,第二,未婚。」

    見過大風大浪的媒婆一愣,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再轉向梁墩墩,客氣道:「他小姑奶奶,抱歉了,這媒我做不了。」

    大學畢業還未婚,咋不說找天上的仙女?

    與此同時,名字變成東子奶奶的紅娟進院門便聽到孫女小草低低的哭泣聲,頓時更心煩意亂。

    那個折磨她半生的男人死了,那個男人的生命以另一種方式延續——兒子像極了他,打老婆,打孩子。

    紅娟怒氣沖沖走進堂屋,滿腔怒火不知為啥消散,疲憊道:「小草又做錯什麼了?」

    她老了,即使兒子站那裡不動讓她打,也打不動。

    「你自己問她。」小草父親咬牙切齒咒罵道,「死丫頭片子,差點把警察招來,真是個喪門星。」

    紅娟一愣:「警察怎麼了?」

    斗虎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甭管發生什麼事,哪怕打出人命,不允許驚動政府。

    警察來了,大家都要完蛋,誰都跑不了。

    那個秘密就像埋到肉里,別管腐爛成什麼樣,給外人看的,必須是健康正常的一面。

    小草父親心有餘悸講完事情經過,低聲叮囑道:「晚上那個小娃娃來了,說怎麼辦你就怎麼辦,城裡孩子和咱們這不一樣,態度好一點。」

    他現在後悔,如果一開始直接痛快答應,哪有這麼多麻煩。

    不過還好,慶幸沒發現什麼,只要母親象徵性做做樣子,把小女娃忽悠過去就行,至於節目組的大人,好像不怎麼關心。

    說完好一會沒得到回應。

    眼前的母親仿佛魔怔了,目光愣愣盯著某個方向。

    小草爸爸皺眉:「娘,記住沒?」

    再簡單不過的事,想什麼呢?

    紅娟如夢初醒,喃喃道:「那個女娃娃長什麼樣子?」

    那個走了七十年有著相同名字的人,也是這樣喜歡打抱不平。

    「還能什麼樣,白白的,四五歲,看起來像個小大人。」小草爸爸感覺問的莫名其妙,不耐煩揮揮手,「您趕緊做飯去吧。」

    紅娟沒再問,她也想做飯,想一個人靜靜待一會。

    昨晚她幾乎沒怎麼睡。

    再深的傷口都會結疤,可就怕,有人揭開傷疤。

    村里人今天都去圍觀城裡人,她沒去,哪怕明知道只是個重名的小女娃,她怕回憶。

    可甦醒的回憶,控制不住。

    樹枝燒的噼里啪啦作響,紅彤彤的,跳躍著,從小火苗變成大火苗,變成燒焦的木炭,就像出生到死亡。

    她也曾年輕過,因為梁墩墩,而誕生了遠大的夢想。

    好好努力,帶著墩墩的那一份,活出個人樣。

    人與人不一樣的。

    父母去世後,跟著哥哥嫂子,輟學意料之中,農村女娃娃嘛,長大了要嫁人,即使親生父母,也沒幾個捨得出錢上學。

    哥哥還好,畢竟一個爹媽。

    嫂子就不行了,時間長了,各種雞蛋裡挑骨頭,哪怕她吃的比一隻雞多不了多少,乾的活頂得上一個壯勞力。

    十八歲那年,嫂子忽然給她買了件新衣服,一副長嫂為母的慈愛表情說給她找了個婆家。

    紅娟知道嫂子是裝出來的,但也沒反對。

    她也待夠了,未來婆家的情況,她沒報多大希望,再差能差到哪裡去?

    至於愛情,那是什麼?男人只要能好好過日子就行。

    紅娟沒有和任何小夥伴告別,自從輟學,她便刻意疏遠,她這輩子基本算完了,不能活出墩墩那一份,那也不能成為負擔。

    做了很久很久的車,等見到結婚對象,她才知道,想像中最壞的情況,根本不算什麼。

    那是個快五十歲的殘疾老男人。

    殘疾老男人花了半輩子積蓄當彩禮。

    一滴老淚順著乾癟臉龐滑落,火苗跳躍。

    紅娟擦掉這顆紅色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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