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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41:15 作者: 淘汰基因攜帶者
俞先生頓足,「你沒有做過愛?」
常先生對自己感到絕望,分明是填補邏輯漏洞,為什麼又打開了另一個?
俞揚見他耳根通紅,適可而止,悶笑著收了傘,扶他往裡走,正欲安慰,聽見他煞有介事地開脫道,「我這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俞揚忍俊不禁,為他摁了電梯,在他耳邊沉聲說:「加油,有道是『大器晚成』,你有這樣的覺悟,我覺得很好,很好。」
劉梁後腳到家,常周正撩起半邊襯衫,劉梁反常地沒起色|欲,定在門口,對常先生說,「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了我小說主人公的原型。」
常周努力轉身要看後背,劉梁走上前一把拍了他的手,「別看了,沒起疹子。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了我小說主人公的原型!」常周問:「是誰?」
「俞揚!」劉梁急匆匆去開電視,嘟囔著,「奇怪!他和汪湖溪搞到了一塊,回國了新聞居然不見報導!」
常周木然道:「俞先生?你是說剛剛離開的,穿黃T恤的那個?」
劉梁道:「你也看見他了?果然,我沒有看錯!我拍了照片,快去幫我看看哪個娛樂帳號的粉絲比較多,我----」
「我當然看見他,他是賀吟川的舅舅。」
「什麼?」劉梁難以置信,「那小鼻涕蟲的舅舅?啊!他是來----」
「他送我回來。怎麼回事?」常周問道,「他聲稱自己是一個普通的投資者。」
劉梁嗤了聲,「普通投資者?他是個Quant!雖然現在不是了……」
常周舒了口氣,「原來如此。你這麼一驚一乍,還要聯繫媒體,我還以為他幹了什麼作奸犯科的事情。」
劉梁蹲在電視面前,調到新聞頻道,「我當然一驚一乍!他是垂虹資本的老闆!你知道他的消息值多少錢嗎?」片刻,又自言自語道,「我是個傻子。他是垂虹資本的老闆,誰敢買他的消息?」
仿佛瞬間一貧如洗,劉梁萎坐到地板上,想起下午和蕭宋去看的那場戲中所唱,「但看我憂貧慮賤的心如搗,試問你造物生才的意可安?」,再看向不明所以的常先生,又哀其不爭,施施然說:「幾十億美元把你送到家門口,你居然就這麼讓他走了。」
常周笑道:「話不是這樣說,他是資本家,我是物理研究者;他的對手是人,我的對手是上帝。應該是他把離上帝最近的人送到家門口,居然就這麼走了!」
常先生不知道,資本家回到家中,站在那一架子積了灰的舊數學書前,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心潮湧動,仿佛面前不是數學著作,而是伯牙子期相知的琴音、約拿單脫給大衛的戰衣、帕特洛克羅斯與阿喀琉斯同穿過的鎧甲,他被多巴胺分泌帶來的心流蒙蔽,等他的理智甦醒,他發現自己竟捧著一本《無窮小分析引論》讀了一小時,俞揚暗道不妙,將書放回原處,疾步走出書房,賀吟川正要回自己家,俞揚喊住他,叫他跟家裡說聲,後天出發去美國,讓董升升為他訂機票,又強調不要告訴家裡他回國了。
賀吟川卻很為難,問他可不可以再延宕一周,等常周的腿稍恢復了再離開。俞揚正為他心煩,問:「不可以給他請個護工?」
「不行。常周有肢體接觸障礙,被陌生人碰會過敏。啊----我倒是忘了,今天你扶他回家,他沒怎麼樣吧?」
俞揚驀地想起他當時的情狀,懊惱自己竟有片刻覺得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羞赧,原來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漲紅了臉,擺手道:「沒怎麼樣。隨你吧。我可以一個人先回美國,也免得你要對你爸媽扯謊。」
當晚俞先生和何助理電話連線,工作到凌晨,熬油費火一夜,翌日又起了大早,在健身房裡慢跑了十公里,淋浴過後,在冰箱裡找到家政順路帶來的生煎,加熱充當早飯。出門時車已候在門口,俞揚道了聲早。
俞揚向來不喜歡身邊的人太拘謹,這次的司機挑的是一個口音很重的本地人,他樂呵呵道:「俞先生早!你那個東西我去拍賣行取來了,重得不得了!也不曉得是什麼,我怕弄壞了,不敢放後備箱,放在后座。」
「你做的對。那東西比我寶貴多了,要是沒有它,我一會兒進了門,都不見得坐得熱屁股。」
車穿過鬧市區,駛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橋面,春日了無蹤跡,江流頹靡綿軟,江心疲乏地蒸著水汽,江渚視線累不能及處,料是一片殘花亂落如紅雨。
到了一處頗幽靜的中式別墅區,俞揚下車,瘦高的中年男人迎上來,俞揚恭敬地叫「方大哥」,男人調侃說:「怎麼這樣生疏?難不成是他鄉發跡,再見到舊交便難為情了?」
俞揚連忙惶恐道沒有,又說「貨離鄉貴,人離鄉賤」,信口雌黃捏造自己在國外受了委屈,惹得方笠前仰後合。兩人寒暄一陣,俞揚吩咐司機將后座的箱子搬進屋,方笠一邊拉著俞揚進門,一邊對一樓的臥室大喊:「爸!揚揚來了!」
臥室里不見應和,倒傳來急促的咳嗽聲,方笠慌忙跑進臥室,俞揚跟著進去,老人摘了霧化器靠在床頭,方笠正幫他拍背順氣,房間裡還有個穿西裝的年輕男人,看上去和俞揚一般年紀,正拉開抽屜找藥。方笠為他介紹:「這是錢謙,你們小時候見過的。」那男人並未多言,將藥和水杯遞給俞揚,示意他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