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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41:01 作者: 陳隱
不由得陷入幻想:自己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
和顧禮洲一樣變成講究人嗎?他想像不出。
可顧禮洲二十來歲的時候也和他一樣,很歡脫的樣子。
一天一天的,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可總有什麼東西悄然無息地改變了。
就好像他們兩的關係一樣。
「人體的細胞在不斷死亡再生,其實你現在看到的我,和第二天看到的我,也不是同一個我了。」顧禮洲一本正經地說著。
鍾未時支著腮幫子,「那意思是不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了?」
顧禮洲被這個可愛又浪漫的答案逗笑了。
月朗星稀,晚風徐徐,兩人在陽台上又喝了不少,下樓時,鍾未時明顯感覺到顧禮洲腳步踉蹌,還差點踩空一層台階。
「你沒事吧?」
顧禮洲擺擺手,「沒事沒事,我酒量還是可以的。」
沒事才怪。
剛一回臥室顧禮洲就躺在地毯上盯著天花板傻笑,「今晚上的月亮太刺眼了,是不是中秋快到了。」
「……」鍾未時不是第一次見到醉鬼,但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笑的醉鬼。
「喝多了不能平躺著,起來,坐好。」鍾未時把他拽起來。
房間裡的電燈開關都是觸摸的,點按開啟關閉,雙指合攏下拉是調暗光線。這是顧禮洲幾個鐘頭前教他的,鍾未時這會已經全都忘記了。
開開關關像是蹦迪似的弄了好半天,總算把「月亮」調暗了一些。
顧禮洲身子一歪,還是倒了下去。
感覺自己像是躺在鬆軟是沙灘上,耳邊是呼呼的海風,但其實那是鍾未時沖完澡吹頭髮的聲音。
「有本事就再寫一篇出來,不然就別不承認輸給我了。」
顧禮洲抬手遮住了雙眼。
不管他多努力地轉移思緒,調節心情,一旦安靜下來,腦海中還是再次浮現出了崔勝趾高氣揚的嘴臉。
不得不承認,愉快的心情還是被影響了。
不甘心。
而最令人難受的是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信心。
青春一去不復返。
今年33歲了,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記憶力都大不如前,別說再寫一篇超人氣的作品出來,就連能不能再寫一篇大長篇出來都是個問題。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寫多久。
身後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寫文也早已不再「我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那麼簡單快樂的一件事情了。
他好不容易在「自己想寫」和「讀者喜愛」這兩者之中,摸索出了一個合理又舒適的範圍,覺得寫懸疑也挺好的,哪還有當初那份心思寫大長篇。
而且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是抱著「贏崔勝」這樣的心態去寫一篇奇幻文,是不可能寫好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開始。
可是,還是不甘心啊——
啊啊啊——
一坨臭狗屎!有什麼資格說他輸了!還有那些媒體,又憑什麼說他找槍手!
憑什麼!
鍾未時從浴室出來,發現臥室漆黑一片。
「你怎麼不開……」下半段話還沒來得及蹦出來,他就被人拽住胳膊轉了半個圈,後背被抵在牆上。
眉心,鼻樑,嘴唇,下頜,再到側頸處薄薄的皮膚,濕熱的吻如同雨點般落了下來,伴隨著炙熱的氣息。
「你,你幹嘛啊?」鍾未時推了推他的小腹,非但沒能推動,整個人還被扛起來扔到床上。
「臥槽。」鍾未時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發酒瘋時候手勁居然能這麼大。
他抬手按亮桌上的檯燈,「我晚上吃得很飽,你就不怕我吐你床上。」
顧禮洲沒洗澡,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像是頭暴躁的野獸,在他唇齒間肆意進攻宣洩。
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鍾未時「嘶」了 一聲,雙手推開他時,驚訝地發現他雙眼紅通通的,還閃著一點亮光。
腦海中冒出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他不會是要哭了吧?
「我,我也不是不讓你咬啊……」鍾未時立馬心軟,「你咬吧咬吧。」他把衣領向下一扯,整個肩膀貢獻出。
顧禮洲卻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垂眸看他,「你覺得萬里舟的新文怎麼樣?」
「啊?」鍾未時簡直要昏過去了,怎麼又扯到這麼遠的地方了?
「問你話呢。」顧禮洲頂了頂他。
「……」鍾未時想到這人經常和萬里舟吃醋,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確定想聽實話嗎?」
顧禮洲猶豫了好一會,還是點點頭,「我要聽實話。」
「挺好的,但是吧……」
顧禮洲立馬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但腦子裡已經因為這個「但是」,自動蹦出來許多內容。
「但是沒有以前那麼好看了」「文風變了」「好像沒有以前的水準了」「感覺不像是他本人寫的」「江郎才盡了」……
五臟六腑都跟扎似的,難受得快死掉了。
沉默。
無比漫長的沉默。
顧禮洲翻身躺在床上,無助地嘆了口氣。
此時的鐘未時也很無助。
早在顧禮洲下樓準備晚餐時,他就把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一下,在拉鏈暗格里發現了一罐滑滑液以及N盒水果味套套。
他以為顧禮洲這麼聲勢浩大的是想讓他哇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