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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35:28 作者: 寂寥二三
    喬舟是從未在主臥過夜的,江乘一向不喜與人同睡,可昨晚那情況,倆人都是累得不知東南西北了,江乘射完頭腦渾噩,撈過被子摟著人胡亂睡了。

    翌日,察覺到懷裡光溜溜的身體,一驚,睜開眼見是喬舟,縮在他胸口正睡得香甜,眼皮卻是紅的,嘴唇微微上翹看起來受了委屈的樣子,江乘後知後覺掀開被子,只見喬舟渾身赤裸,腰上腿上儘是紅痕指印,床單上還有幾點已經干透的血跡。

    昨夜荒唐事零碎闖入腦中,他低罵了句髒話,心想必是自己醉了,胡來蠻幹的把喬舟弄傷了。

    「嗯…」喬舟迷糊的抱著胳膊縮起雙腿。

    江乘鬼使神差重又躺下,摸上他的腰,摟回懷裡,他覺得抱著喬舟睡好像並不討厭,手感也不錯,盤算著以後除了做愛,還得要他陪睡,這麼想著又閉起眼睛,等再醒來,喬舟已經溜了,留下金主睡在一團髒兮兮的被子裡,氣得潔癖更嚴重了。

    江乘怨氣衝天下樓,見喬舟走路都不順暢也就沒臉再耍脾氣,飯桌上咳了一下:「昨晚…你記得抹點藥。」

    喬舟埋頭喝湯,面紅耳赤:「……」

    江先生試探:「我看到床單上有血,或者,我找個醫生給你看看?」

    喬舟猛搖頭,他是死也不願多一個人知道他秘密的。

    這兩人如同打啞迷一般,昨晚的事喬舟不好意思說,他以為江乘是記得的,江乘卻真真喝蒙了,只以為喬舟是傷了後穴。

    一直到很久以後,這誤會才真相大白,時過境遷,也已經不重要了。

    第11章

    夜半,江先生失眠症又犯了,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昨晚摟著喬舟睡挺舒服的,遂大吼:「喬舟----喬舟----過來!」

    這別墅空蕩蕩,夜半嚎一嗓子還帶回音,怪嚇人的,喬舟睡夢裡驚醒,匆匆忙忙答應了便一瘸一拐跑過來,還以為江先生出啥事了,結果站門口見金主掀起被子拍拍旁邊位置:「你今天睡這裡。」

    喬舟臉一白,顧左右而言他:「昨天…我還沒好。」

    江乘屈起一腿若有所思:「一萬。」

    喬舟:「……啊?」

    「兩萬。」

    喬舟扭捏爬上床,癟著嘴開始脫衣服,有那麼點擄進山賊寨子被逼良為娼的感覺,江乘看得好笑,拿腳蹬了下他屁股,喬舟茫然看向他。

    江乘板回嚴肅臉:「你幹嘛?」

    「啊?」喬舟雙手揪著衣擺,心道還能幹嘛?不是你叫我來「睡覺」的嗎?要不然…他一番猜測,羞澀的爬過去打算先伺候金主脫衣服。

    江乘打開他手,十分不要臉的故作嫌棄:「你整天都在想這種事?」然後趁喬舟懵圈的空檔拽住他兩腳直接粗暴的拉倒躺平,被子撩起又落下,把喬舟蓋得就剩個黑乎乎發頂。

    悶在被子裡著實捂得慌,喬舟呼吸不暢臉面發燙,江乘睡在他旁邊也沒動靜,他便拿手指頂起一角想灌進點空氣,順便偷看一下金主,怎麼還沒動作?真的就純睡覺?

    結果金主睜著倆炯炯有神的眼和他對視,他嚇得像被戳中觸角的蝸牛一樣慌忙縮回殼裡,繼續悶著,還是金主好心怕他真給悶死了,嗤笑著拉下一段被子解救他。

    睡前各自安放手腳,睡著睡著金主就把他當抱枕給摟上了,還強行把手臂抄在他脖子下面,摟得嚴絲合fèng,過了會兒,似又嫌衣服影響手感,環在喬舟腰上的手直接探進衣服里。

    喬舟是知道他睡眠不好的,也不敢弄醒他,僵著身等他把姿勢擺弄舒服了才罷。

    後來喬舟只要在別墅過夜都得陪江乘睡覺,不管做不做愛,久了,也就算作默認的了。

    他因身體的緣故,長這麼大從沒和誰有這麼膩歪的睡姿,有時也覺得羞,趁江乘睡得熟就想悄悄挪開一點,可江乘立馬就把他扯回來了。

    往後一兩個月是他們最親密的時間,親密到喬舟以為是他喜歡自己才抱得這樣緊,後來見識到了他的控制欲才恍然或許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大二學期結束,迎來漫長的暑假,喬舟和母親說了要留在這裡打工賺下學年學費,母親應允了,還問他最近有沒有父親的消息,喬舟說不清楚,轉念倒安心了,看來那個賭鬼拿到錢就沒有再去打擾母親,這很好。

    他白天在一家書店做整理的活,偶爾閒下來還能看看書,是方助理幫他找的工作,店長待他很客氣,學校假期不讓住,江乘就讓他搬來別墅,美其名曰照顧花糙。

    安穩的日子總是很快就從指fèng溜走,一日喬舟整理書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急得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賭鬼死性不改,又欠下一筆債,竟回去找母親要錢,三言兩語透露了之前債都是喬舟還的,還說喬舟一定寄了許多錢回來,母親起疑,他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哪來那麼多錢?若他真的一個月負擔得了幾萬的債,又何必打工賺學費。

    賭鬼跑了,債主帶人來家裡胡亂的翻找,還逼著母親給喬舟打電話要錢,母親不肯,氣得舊病復發,趁天黑收拾了衣物偷偷來找兒子。

    是債主發現人沒了,生怕鬧出人命,這才返回去找賭鬼父親要到喬舟電話,打來詢問。

    「他又欠了多少?」喬舟打著哆嗦。

    債主粗嗓門:「現在是六十萬,過幾天可就不是這價了,你趕快…」

    喬舟再也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掛斷電話頹喪的坐在地上,母親一輩子沒出過老家,身上也沒有手機通訊,她能不能一路平安?先前賭鬼欠下的債還未還清,又來一筆…這些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第12章飛蛾與火

    江乘出差去了,喬舟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他。

    因為白天那通電話心神不寧,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手機也不敢關怕母親打來會錯過,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匹被亂麻絆住了手腳的馬,偏偏鞭子抽在身上又不得不往前跑,摔得多了快要麻木了。

    可人總是會渴望幸福,他看到江乘的枕頭,鼻樑有點兒發酸,還記得江乘走之前有天晚上他在小院子裡給花澆水,江先生覺得他來來回回接水太麻煩了,隔天找人來鋪了水管,又安上一個噴頭,喬舟覺得新奇便拿著它胡亂的甩水,不小心甩到江先生臉上,瞬間頭髮全打濕了。

    江先生抹了把臉,瞅著他涼涼道:「你要造反?」

    喬舟曉得他沒生氣,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來,隨即被抓到搖椅上「體罰」了,期間鐵柵欄外不時有私家車開過,雖有茂盛的薔薇纏繞遮擋,終究留有fèng隙,他搖搖晃晃穩不住身體,只得一手攀住江乘的肩,一手捂住嘴巴。

    江乘打趣他:「怕什麼?就算被發現了人家也只認得我。」

    喬舟一條腿無力的掛在把手上,晃蕩不停,聞言仰起頭和他接吻,斷斷續續道:「那也…那也不行…嗯…!」

    ……

    有的人好似生來就萬丈光芒,引得小小飛蛾失了心智,他想假如江乘在或許還能替他想想辦法,他那麼有本事一定不會像自己這樣只會哭。

    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都是人卻要有雲泥之別?憑什麼別人都有正常的身體,他卻天生畸形?憑什麼別人父母為兒女操勞,他卻要小小年紀背負永無止境的債務?

    最令他痛苦的是,他發現自己喜歡上江乘了,以這不堪的床伴的身份,譬如一隻有自知之明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連它自己也知道可笑。

    越想江乘越覺委屈,仗著家裡沒人扯過他枕頭抱著就悶聲大哭起來,又思及他是有潔癖的,怕眼淚沾了留下水漬,便一味拿手臂抹眼睛,抹得兩條手臂上濕漉漉的。

    正哭得傷心手機就響了,勉強抽噎了兩下停住,嗓音打顫接通:「餵~」

    「睡了沒?」

    喬舟愣住,嗅了下鼻子試探:「江…江乘?」

    「嗯,」江乘語氣淡淡的:「你感冒了?聲音怎麼怪怪的。」

    「沒,沒有,我剛洗完澡,現在在…喝水。」他是下意識想要隱瞞,雖然尋求江乘的幫忙是最好的選擇,但臨到頭來又不願喜歡的人知道他糟糕的家事。

    「喝水…」江乘似乎不信,頓了頓又道:「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找方泉幫忙,或者過幾天等我回去。」

    喬舟眼眶一熱,急道:「沒有什麼事的,我要睡覺了,江先生晚安。」說完立刻就掛了。

    第13章

    喬舟忐忑的等了幾天母親的消息,等來的卻是醫院的聯繫,她舊疾發作兼一路顛簸暈倒在火車站門口,是送她去醫院的好心人看到她口袋裡露出的用鉛筆抄寫的手機號紙條才找到了喬舟。

    喬舟同書店老闆請了假急忙趕去,母親已經醒了,見他來了才有了些喜色,牢牢攥住他的手說好怕人,方才險些以為要去了,說著說著又傷心起來,道醫院真是好麻煩,要拍片子做各項檢查,還要叫她最好住院觀察,她說自己其實不要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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