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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8:11 作者: 鄭小陌說
    模糊的腳步聲。

    李德男看準時候朝蘇驚生伸手,她膽敢再掙扎,他就抬腳踩住她的腳踝。馬桶水中撲起股哀嚎的氣泡,像羔羊溺死前無聲地尖叫。

    一踩一扒,裙子掉到腳邊。

    「別摁了,再憋死了。」李德男說。

    他鬆了鬆手,邊說著邊把蘇驚生翻過來,水嘩啦啦濺落瓷磚。

    李德男另一隻手伸到下面,蘇驚生敢夾腿,他就掐她身上最脆弱的肌膚。他修長的手指燥熱,帶著年輕人的熱血,探尋她沾著淡淡血液的,少年人纖弱而未知的一切。

    「我----去……」

    李德男忍不住拉長聲感嘆。

    「什麼玩意兒啊,結合的挺好嘛,厲害厲害厲害。」他用很標準的京普連著說了三句厲害,聽著像三個「咧」。

    李德男說著,手撤回來,要去解校褲的鬆緊帶。

    「哎你幹什麼?」

    劉漳一把抓住他的手,臉上明顯慌了。

    「幹什麼?它啊。」李德男說了個雙關笑話。

    「我爸還----你他媽的----」

    「!!!」

    「!!!」

    高壓電猛穿過電筆,狠狠砸在手抓著手的兩人身體中。那是左忱給她買的,漂亮的,唇膏一樣的小電筆。

    腳步聲。

    鑰匙環叮叮噹噹,沾著屎的指緣狠狠頂按,按得發白。

    一秒。

    兩秒。

    五秒。

    呲。

    電用盡了。

    兩幅身軀麻袋一樣倒下,蘇驚生又使勁兒頂了幾次,半晌才收回手。

    愣止。

    伴隨惡臭的愣止。

    忽然,蘇驚生一扭頭,哇一聲扒著馬桶沿吐了出來。

    她劇烈地嘔吐著,嘔出中午的飯,嘔出下午的加餐,嘔出消化系統中舊傷破裂帶出的血,嘔出破碎的靈魂。

    肚子裡那桿槍緊繃著,扎扎作響,幾欲斷裂。

    蘇驚生嘔淨體內的一切,撐著隔間站起來,走到沖拖把的龍頭,拿起水管衝掉頭臉的髒。

    內褲已經不能穿了,小豬的臉變髒變深,她哆嗦著把它踢掉。

    洗乾淨自己以後……她還能洗乾淨嗎?

    不對,她曾乾淨過嗎?

    哈。

    當然不了,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碰到。

    蘇驚生無聲地扯一下嘴角,五指向後扒過濕漉漉的發,抬手打開廁所門的鎖。

    用力----

    開!

    下一秒,昏天地暗。

    蘇驚生感到頭上被什麼忽然罩住,雙手被反綁在身後。

    「小驚生,小乖乖。」

    她聽到男人說。

    「我對你好,你可不領情啊。」

    「……」

    反抗了這麼多回,還是沒能出去。

    這個校園,就這麼大嗎?

    蘇驚生忽然就沒有什麼力氣了。

    頭被用力摜在牆上。

    【咔】

    嗡嗡的耳鳴間,蘇驚生聽到了一聲很輕的裂響,就是從她肚子裡發出來的,像一桿槍碎斷的聲音。

    這是犯規的吧。

    她輕輕地想。

    「起來。哎,起來!」

    呲水聲。

    呻/吟聲。

    罵娘聲。

    還有下午五點的鈴,學校里人統統走光的提醒聲。

    這是犯規的吧。

    因為,遊戲裡的BOSS只要打倒一次,就可以完全過關的啊。

    拉鎖喀喀的響聲。

    GM,遊戲出現BUG,我檢測出來了,能不能送裝備啊?我想要聖光劍。

    你要聖光劍,那就給你聖光劍。

    一把劍。

    兩把劍。

    三把劍。

    劍劈開靈魂,撕裂思維,燙紅的聖光劍比烙鐵熾熱,比沸騰的,蜿蜒而下的血熾熱。

    黑暗中,蘇驚生仿佛看到小時候那天,那隻黃土上的螞蟻。

    它真的好小啊。

    即使長出巨大的牙,可它還是……好小啊。

    當天晚上左忱回到家時,家裡燈是暗的。紅姨今天休息,但平常蘇驚生已經回來了。

    她看了眼手機,6:48分。

    左忱打開通訊錄,給蘇驚生撥過電話去。電話響了五六聲,扣了。

    想了想,左忱給她發了條消息。

    左忱:晚自習?

    片刻後,對面發過來一個拇指的表情。

    左忱:好好吃飯。

    對面又發來一個拇指的表情。

    左忱輕笑一聲,放下手機,從廚房保溫箱裡拿出飯,邊吃邊走進書房。

    七點,蘇驚生沒沒回來。

    八點,蘇驚生沒回來。

    九點,蘇驚生還沒回來。

    左忱從規劃資料里再抬頭就是九點五分了,她看了眼手機,消息全是工作群里的,蘇驚生那沒有半點動靜。

    她又給她打了個電話,這回是已關機。

    左忱的眉蹙起來了。

    她推桌子起身,又打了一個,還是關機。

    左忱不再給蘇驚生撥電話,她大衣一甩迅速上身,拉起筒靴,打開門,疾行下樓。

    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金屬聲,鞋跟里的鐵蹡蹡如戰場殺伐。

    她沿著蘇驚生上下學的路快速走,邊四處看,邊行邊給班主任去電話,可還沒通,她就扣掉了。

    她連小區都沒走出去,起來的氣到了一半,飄飄灑灑,都落下去。

    家裡臥室的燈亮了。

    左忱轉身往回去,打開指紋鎖,三登的樓梯並成一步,細長的腿擠壓出力量,衣擺在身後,將軍戰袍般獵獵。

    上樓,開門,高抬頭。

    「蘇驚生。」

    沒有聲音。

    關門進屋,左忱脫掉靴子,徑直走到臥室前。門虛掩著,她抬手推開。

    「……」

    「……」

    你看到什麼。

    蘇驚生慢慢抬頭。

    你看到我了嗎?

    蘇驚生的視線中,她看到左忱向後退了兩步。她的腳步很穩,身子卻不穩。

    她退了退,直直地向後倒下去,坐倒在地毯上,手盲目地扒摸兩下,扣住了客廳木桌的邊緣,那個從舊家搬來的,形狀古怪的邊緣。

    她緊閉著唇,面上毫無表情,但蘇驚生聽到咯咯聲從她身上傳過來。

    蘇驚生盡全力綻放出一個笑,鮮血淋漓的向陽花。接著她撐起力氣,慢慢朝前爬過去。

    一步。

    疼。

    撕裂的疼。

    兩步。

    疼。

    更疼了,身體中傳出巨大的悶疼,讓她顫抖著,像個被人調到震動,緊急連呼的手機,無聲地在叫囂。

    好了,好在只有兩步。

    她抬起頭,撲進左忱懷裡。

    她伸出手摟住她,摟得她腰上的青也疼起來。

    蘇驚生靠在左忱身上,背靠著她高瘦的母樹。她這時才聽出來,咯咯聲是從左忱嘴裡發出來的,咬得再緊,牙關還是上下互搏,還是血液沸騰,還是太陽穴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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