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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端州的軍報來了好幾封,」戚尾說,「交戰地的也來了。」

    「交戰地就是陸廣白,無非是關於邊沙騎兵退兵一事。」戚竹音放下誅鳩,挪到牆後邊乘涼,「端州就是蕭馳野,說說吧。」

    戚尾這才拆開私信,給戚竹音讀了一遍。

    戚竹音原本疊帕子的手一頓,她看向戚尾,重複道:「把青鼠部的領地給蠍子?」

    戚尾謹慎地再看一遍,確定無誤後,才點了點。

    戚竹音那點滿不在乎的神情逐漸收斂,她肩上的甲算輕的了,但是戴久了仍然沉得肩痛。她說:「拿筆,現在給蕭馳野回復,我不同意。」

    青鼠部是啟東守備軍打下來的,這個地方戚竹音用不到,她可以讓給離北或是中博,但她不想讓給蠍子。海日古占據青鼠部的領地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的門口從此有了看門蠍子,還是隨時都有可能反咬的蠍子。

    蕭馳野收到戚竹音的回信是意料之中,他枕著手臂,對身側的沈澤川說:「啟東的地勢造就了優勢,向東擴建就是削弱邊郡的重要性,天妃闕和鎖天關兩大『門板』也要就此失去作用,這件事很難讓大帥點頭。」

    沈澤川都要睡著了,道:「離北肯跟回顏部建立從屬關係,鐵騎因此得到了糙茶的利益,邊郡向外增加領土對於啟東而言利大於弊,這在以後也能減輕大帥的軍費負擔。」

    行商從互市往港口賣的糙茶有大半都來自回顏部,這筆錢沈澤川都回饋給了離北鐵騎,要知道,鐵騎的消耗裝備的速度可謂是天下第一。

    沈澤川想到這裡,瞌睡就減輕了。他不能隨意地翻身,只能跟蕭馳野一樣仰著,繼續說:「仗能打一輩子,那下輩子呢?」

    「下輩子,」蕭馳野把信罩在面上,嘆氣,「下輩子還是生在離北好了。」

    兩個人躺著,廊下的丁桃和歷熊帶著既然砸核桃,男孩子們嬉笑不停。烈日下的蟲鳴聒噪,一聲一聲。

    「阿木爾用一輩子都沒有統一十二部,」半晌後,蕭馳野說,「老爹以為他能成為大君。」

    「你不懂阿木爾沒有成為大漠大君的原因,」沈澤川偏頭,「我可以偷偷告訴你。」

    蕭馳野拿掉信,側過身,熱得發懶,只發出:「嗯?」

    「因為離北有蕭策安。」沈澤川抬起眸,望著他,「你想渡河東進,去找阿木爾。」

    蕭馳野忽然蓋住沈澤川的眼睛,天這麼熱,他湊近了,低聲回道:「妻甚懂我啊。」

    沈澤川唇角微揚,有點小得意。

    蕭馳野喜歡這麼看沈澤川,垂著眸,忍不住吻他。

    作者有話要說:  ①:原句出自沈義甫

    ②:選自《金剛經》

    第255章 青山

    闃都滿園翠綠, 明理堂的空地兩側都擺著盆栽。太監們端著盛滿冰塊的盆, 擱在堂內四角祛暑。在檐下聽候傳喚的朝臣們熱得流汗,卻又不能失儀, 只能強忍著讓汗打濕袍子。

    明理堂的竹簾掀起來, 風泉搭著拂塵走出來, 對朝臣們躬身行禮,輕聲說:「酷暑難耐, 各位大人辦差辛苦, 殿下特地囑咐奴婢準備了綠豆湯。」

    小太監們麻溜地端湯,提早把巾帕紙花都備好了, 風泉再行禮, 退進了明理堂。

    「殿下體恤卑下, 」地方來的官員飲著湯,說,「我等真是感激涕零。」

    湯勺輕磕著瓷碗,都官對邊上的江青山說:「萬霄在驛站可還住得慣?」

    江青山飲盡湯, 微微頷首。他跟傳聞中的雷厲風行有些不符, 舉止溫吞, 似是對事情都很敷衍,沒那麼上心。過了半個時辰,太監唱名,江青山掀袍入內,跪在堂內行禮。

    「臣厥西布政使江青山參見殿下。」

    李劍霆道:「萬霄請起,這天熱, 讓你在外邊站久了。我與元輔正談到厥西政務,看你摺子上說庸城無雨已有月余,地方糧倉供應不足,想跟槐州借糧?」

    「去年朝廷徵調的糧食由厥西承擔,十三城的糧倉已經見底,」江青山沒抬頭,「不承想會遇著旱災。」

    孔湫在側對李劍霆說:「庸城也是西南糧倉,若是旱情嚴重,只怕光憑萬霄借糧也難以支撐,還是得靠朝廷下調賑濟糧。」

    李劍霆額間的花鈿紅艷,她沉吟片刻,說:「咸德年你為了賑災得罪地方商賈,讓他們堵在衙門裡為難,今年又為了借糧跟槐州百般交涉,很是不易。庸城遇災,這不是小事,但也不要著急,我與元輔儘快給你個章程,糧食肯定要調的。」

    江青山入都聽慣了推托之詞,先前的天琛帝和咸德帝都沒有這麼幹脆的態度,當下聽到李劍霆如此說道,不禁正色起來,磕頭拜過,道:「臣知道朝廷今年要兼顧啟東戰事,軍糧為重,厥西願意用蠶絲抵債,跟槐州換取糧食。」

    孔湫說到這個就有些動氣:「官糧公調,殿下批紅後即可施行,槐州州府陶茗為什麼要抗旨不遵?槐州去年豐收,按照陶茗年初上呈的摺子,這份賑濟糧他能給。」

    「幾日前詔令已發,」李劍霆說,「風泉,到外邊問問,槐州州府陶茗到了沒有,如果到了,就叫到堂上來說明白。」

    風泉還沒跨出門,福滿就巴巴地到了門口,說:「殿下,驛站那頭到的信,說槐州州府陶茗帶著一家老小跑了!」

    李劍霆一愣:「跑哪兒去了?朝廷召他過來是為商談,他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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