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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蕭馳野皺起眉, 道:「不是蠍子?」
「以前,以前是蠍子,」歷熊講得急,有點磕巴, 「後來就變成蛇了。」
丁桃聽得一頭霧水, 說:「什麼以前是後來不是?」
「他們是四腳蛇, 」歷熊拍著自己的胳膊,「我大哥跟他們講過話,他們跟海,海……」他不記得海日古的名字,「跟海不一樣,不是牛羊。」
蠍子在十二部眼中是格達勒的牛羊, 地位低賤。
蕭馳野想起了卓力,卓力也是四腳蛇,但是卓力有明顯的邊沙特徵,如此看來,四腳蛇還是蠍子,只是換了種稱呼。
「四腳蛇,」蕭馳野抬眸看著歷熊,猜測道,「四腳蛇是阿木爾的蠍子,所以他們比阿赤、海日古地位更高。」
歷熊豎起拇指,高興地說:「對,他們有地,可以跑馬,」他說著又悶悶不樂,「他們都壞得很,愛打人,不跟蠍子玩,比蠍子貴。」
蕭馳野抵著骨扳指,輕輕轉動。
哈森死了不到三日,阿木爾的四腳蛇就出現在庭院裡。他們到底是跟著卓力那支隊伍來的,還是原本就在這裡?
「你做得好,」蕭馳野抬手,拍了拍歷熊的腦袋,「在這裡守著府君,二爺給糖。」
* * *
「你在這種事情上素來嚴謹,」喬天涯發都沒幹透,就到了獄內,「今日怎麼會有如此疏忽?」
費盛端詳著屍體,聞言搖頭,說:「刺客長著大周臉,把地方話講得比你我還順溜,」他側過頭,「他們還有戶籍憑證。」
喬天涯翻看著屍體。
沈澤川建立中博黃冊,每家每戶都籍可查,如果這些刺客連戶籍都有,說明他們很可能比沈澤川更早埋伏在中博。
「這就難辦了,」喬天涯沉聲,「藏在人群里根本分辨不出來。」
「要說破綻,只有一個,」費盛虛點了點屍體的手臂,「文身。」
喬天涯目光下移,果然在屍體的臂側看到了四腳蛇文身。
「當初主子為了排查蠍子,讓各地衙門記錄了有文身者的姓名,」費盛抱臂,「我已經傳書給敦州的余小再,如果沒有這兩個人的姓名,那他們就是城破時混進來的。」
喬天涯頷首,在收手時看向費盛,面上沒有笑容,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作為潛入的刺客,身上帶著如此明顯的標記幹什麼?」
他們都是錦衣衛,深諳偽裝的必要性。蠍子有必須帶文身的理由,那比蠍子地位更高的四腳蛇何必呢?
費盛眼神凝重,輕「嘖」了一聲。
* * *
沈澤川申時醒了一回,蕭馳野把藥給餵進去。沈澤川燒得腦袋昏沉,他能聽見蕭馳野說話,但是聲音忽遠忽近。
「蘭舟……」蕭馳野說著什麼,撥開了沈澤川頰邊的發。
沈澤川透不過氣似的輕喘,含著勺子,把最後一口咽掉。蕭馳野用浸濕的帕子給他擦汗,他偏頭,鼻尖蹭到蕭馳野纏著紗布的掌心,嘴唇翕動。
蕭馳野垂首來聽。
「帕子,」沈澤川言辭顛倒,「我的。」
「在我這裡,」蕭馳野空出的手蓋住他濕透的手掌,「好了就給你。」
沈澤川病得不清醒,在疼痛里隱約嗚咽了兩聲。
蕭馳野整個人都趴到了枕邊,哄道:「真給你。」
沈澤川不信,他掙扎般的皺起眉,半斂的眼眸里流露出難過,埋進蕭馳野掌心裡。蕭馳野的心就被他這麼揉捏,垂頭抵著他的鬢,貼著他的汗。
沈澤川舌尖滿是苦味,半睜的眼睛看到的都是光怪陸離的景象,只有蕭馳野的味道包圍著他,讓他仿佛漂浮在草浪間。他用很小的聲音喊:「蕭二。」
蕭馳野親他,用很沉的鼻音回到:「嗯。」
沈澤川幾次皺眉,斷續地說:「我想……吃糖……」
蕭馳野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許,起身給他兌蜂蜜水。沈澤川只喝了兩勺,舌尖沾著甜味就好了。蕭馳野又把帕子淘了一遍,給他把頸子間的汗擦了,摸著燒似乎退了些。
* * *
偏廳里的先生們坐立不安,煙槍嗆得滿屋都是味,到了亥時也沒人起身,連飯也忘了吃,所有心都系在府君身上。
「這些大夫都不管用,」澹臺虎坐在椅上,對孔嶺說,「先生看,要不然我馬上策馬出城,去敦州再找找?」
高仲雄談虎色變,趕緊擺手,道:「不成,今日那刺客可是來歷清晰,真的有細作,誰都分不清楚哪!」
孔嶺愁眉不展。
一屋子的人再度陷入沉默,不多時,聽著屋外又下起了雨。近衛們冒雨輪值,深夜點起的燈籠把府內各條道路都照得亮,不給任何人可趁之機。
戰後大伙兒都沒怎麼休息,過了丑時,身子弱的就熬不住了,斜在椅子裡打盹兒,睡又不敢睡著,就這樣吊著。
姚溫玉入屋時摘掉了風領,四輪車的聲音驚醒了好幾個人。他把風領疊放在腿上,溫聲說:「二爺在此,府君必定無恙。我知道諸位先生心急如焚,但是眼下戰事才歇,各州衙門的案務都堆積起來,等到府君醒了再辦,那不妥當。成峰和神威在此守候即可,其餘人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案務要正常處理,小務便宜行事,大事拿捏不定,就呈遞偏廳,我們共商決斷。」
孔嶺也起身,說:「府君如今正在病中,確實不宜再拿案務催促,大伙兒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