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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哈森藏了一部分的兵力,」沈澤川靠著牆壁休息,塞了幾口饅頭,「否則策安不會沒消息。」
蕭馳野南下前就跟陸廣白做過推演,他南下的目的就是引誘哈森出兵,但這個前兆是交戰地門口的邊沙騎兵會減少。陸廣白遲遲沒來支援,說明交戰地的猛攻沒有停,哈森早就為進攻端州做足了偽裝,阿木爾的背後很可能不止六部。
費盛望著騎兵,他說:「我得帶老頭回來。」
沈澤川勉強吃完饅頭,帶著仰山雪站起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
「這要想個辦法……」沈澤川微抬頭,「下一輪衝鋒,喬天涯不必退,我們一起出城。」
費盛回過頭。
沈澤川目光陰沉,清晰地說:「操。」
費盛僵硬的面部肌肉逐漸動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笑起來,笑著笑著就抬手抹眼淚,跟著府君說:「操。」
第250章 守戰
丑時三刻, 陰雲蔽月。
騎兵在整頓以後撤下前隊, 換上第一次衝鋒的精銳。他們舉起的火把忽然熄滅,響了整夜的筒形鼓也停下了, 端州城外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沒有了火把照明, 牆頭的弓箭手就看不清濠溝對面。探哨爬上僅存的望樓, 壯著膽子踩著欄杆,探頸在高空巡視。
「看不清, 」探哨鬢邊的汗直淌, 他對牆頭打著手勢,「太暗了!」
單梢炮和投石機的猛攻也停止了, 除了分散的馬蹄聲, 城內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守備軍在這難得的安靜里放輕了腳步, 像是生怕驚動什麼,他們在各自的位置站起來,對即將襲來的暴風雨有些預感。
通道內的守備軍開始向外撤,他們拖著清理出來的屍體, 給錦衣騎讓出道路。清水潑在青石板上, 澆過馬蹄, 衝散了濃重的血腥味。
騎兵的橫隊動了,他們要經過架穩的通行板,在城門前形成牆壁。他們在屢次試探里摸清了錦衣騎的路子,對於鋼針,要結成厚實的磚頭拍爛它!
牆頭上的守備軍不敢擦汗,他們喉結滾動, 聽著馬蹄聲,在心裡齊聲倒數。
騎兵奔向濠溝。
騎兵的馬蹄踏上了通行板,那轟隆的聲音頓時響徹濠溝。
就是現在!
守備軍揮旗,啞聲大喊:「推——!」
牆頭的重石沿著木製小通道翻滾起來,「咕嚕」地轉過短小的地方,磕著邊緣飛躍而出,雨點般地砸在濠溝上。隱於昏暗的騎兵們擋不住上方的突襲,被重石砸得人仰馬翻,通行板立刻斷了大半,數不清的騎兵跌進了濠溝里。
城門已然大開,以沈澤川為中鋒,喬天涯和費盛為兩翼,三隊齊突。騎兵潰散的陣型空隙無數,錦衣騎見縫襲擊,就從濠溝開始,把騎兵的衝鋒隊伍撕成了碎片。
牆頭的推石手換下,替上來的是弓箭手。熱油澆在箭頭,裹著破絮,在點燃的同時飛射而下。騎兵沒有步兵的頭車掩護,也沒有鎧甲護身,火箭擦過衣物就能燃燒,整條濠溝頓時亮了起來。
費盛的右翼已經踩著邊沙的通行板衝到了濠溝對面,他在疾風裡伏著半身,抽打著馬鞭飆向前方,在經過尹昌的位置時猛地滑身,用單臂拔出老頭的刀。他一握住尹昌的刀柄,就偏頭在肩臂上使勁蹭著臉頰,把刀翻插進自己背部空出的刀鞘里。
費盛在風裡勒偏馬頭,朝著東南方向的狼煙臺繼續疾馳。
騎兵覺察到有支輕騎正在昏暗裡突圍,他們調動的騎兵還沒有堵住豁口,就被同樣越過濠溝的沈澤川給扼住咽喉強拖了過去。錦衣騎的中鋒和左翼都是來做掩護的,背對燃燒的濠溝,在箭雨里奮力廝殺。
衝散的騎兵迅速重整,然而錦衣騎的速度也很快,大家在坐騎上相互沒有優勢,比的就是誰的刀更快。
喬天涯被血水濺得幾乎看不出原貌,他用衣袖擦刀,吹著口哨,跟著沈澤川。
「府君,」喬天涯擦完刀,「我這把刀還好使嗎?」
沈澤川在火星爆濺的黑夜裡說:「跟仰山雪一樣快。」
喬天涯爛掉的衣袖露出手臂,他連臂縛都沒有戴,就像是無鞘的刀。他忽然偏過身,不知真假,說:「別跟元琢這麼講,誤會大了,我不快。」
「那我真是,」沈澤川反握的仰山雪猛地斜架而起,替喬天涯擋住後邊的彎刀,在刀鋒的劃拉聲里澆了喬天涯一臉血,冷靜地說,「太替元琢高興了。」
背後的錦衣騎歸位,沈澤川不再說話,他拖著仰山雪,掉過馬頭,面朝騎兵單梢炮的方向顛著馬蹄,跑了起來。
騎兵傳遞的軍情的漢子疾馳在隊伍里,揮動著小旗,指著單梢炮,道:「撤炮!」
但是錦衣騎太快了,守在單梢炮側旁的蠍子迎著沈澤川掄起鐵錘。沈澤川正握回仰山雪,在快要跟蠍子交鋒的時候忽然滾身下馬,風踏霜衣立刻仰蹄繞開。蠍子想要掄斷風踏霜衣雙膝的意圖落空,在轉動身體時用邊沙話罵著:「狡詐的——」
沈澤川蹬著地面躍撲上去,蠍子高大雄壯,沈澤川攀著他的肩背,靠單手猛地卡歪了蠍子的頭部,讓他的脖頸暴露而出,仰山雪貼著那截皮肉,割了過去。
右手乏力,這一下竟然失手了,沒有割斷蠍子的咽喉。
蠍子頸間噴血,揮舞的鐵錘還沒有停下,他發出不像人的粗喘,用空出的手向後扯住了沈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