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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費盛跪倒城門跟前,他用雙手扒著縫隙,咬牙說:「開門——!」
沈澤川唇線緊抿,他看著尹昌,雙眼通紅。
費盛在鐵皮包裹的縫隙里抓得雙手血淋,他砸門、撞門,說著:「開門,給我開門!」
卓力用馬鞭套住尹昌的脖頸,用臂力把老頭拽起來。尹昌還握著刀,他被卡得蹬不穩地面,看著卓力,邊嗆邊說:「給個、給個痛快吧!」
卓力的彎刀架在了尹昌的後頸,在向前鉤的時候,哪知尹昌跟前撲。老頭借著卓力高抬的手臂,放棄再扒脖頸間的馬鞭,他反抄的鋼刀銳芒暴現,幾乎是擰著半身,在大吼中靠著小臂帶過刀刃,在卓力鉤掉自己腦袋前先刮掉了卓力的腦袋。
尹昌跌在地上,脖頸前還套著緊拴的馬鞭,他鼻間發出粗重的呼吸,用手肘撐著地面,朝端州的方向爬了些許,背後是潮水般的鐵蹄。
無名之輩。
尹昌笑出聲,又哭起來。
小盛。
尹昌急促地喘息,向城門喊起來,聲音dang徹雲霄:「府君啊,我看這天,是大捷!」
馬蹄轟然埋沒了老頭。
費盛隔著城門,在短暫的寂靜後,磕著鐵皮,沿著那細小的光芒下滑,撐著門號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車山牆是我杜撰的,可能確實有這種作用的守城器械,但我做資料的時候沒有看到確切名稱,就在這裡胡謅了一個。
第249章 車輪
亂撞的火雀都被擋在了門外, 守備軍沒有停下, 他們飛奔在通道里,拖著備用水袋, 把水潑到城門上以防萬一。
濠溝對面的邊沙騎兵對著卓力的屍體氣急敗壞, 卓力是七年前跟隨阿木爾深入中博的四腳蛇, 還是阿木爾送給哈森的禮物,正是因為有他, 哈森才能在短短几日裡切斷端州對外的聯繫。
「拖走他!」騎兵看向端州城門, 「這莽撞愚蠢的廢物……打起精神來!在哈森到達前,我們必須想辦法越過這條溝!」
尹昌撤掉了通行板, 還殺掉了推頭車的步兵, 讓邊沙騎兵面對濠溝陷入短暫的焦灼, 給城內的守備軍留下了喘息的機會。然而端州的濠溝還不算是護城河,兩端的方磚為了跟南北兩側的濠溝相連接,沒有鑲實,這條溝無法長時間的保持充盈。蓄水閘全部打開, 水已經放空了, 並且就算濠溝能堅持, 邊沙騎兵也會在不久後找到過溝的辦法。
天黑以前,東門一定會迎來邊沙騎兵的衝鋒。
「重石預備,」沈澤川側首,對喬天涯說,「推床子弩上牆!」
城下的守備軍齊力推動床子弩,沿著較寬的通道勉力向上挪動。騎兵的單梢炮持續攻擊, 重石飛擲在城牆,已經把東面城牆砸出了豁口,碎了的磚石混雜著泥塊往下掉,牆垛塌了幾個。守備軍不得不抱頭躲避,用身體抵著往下滑的床子弩。
守備軍扛不住重力,一眾人被床子弩壓得腳跟蹭著地面,也向下滑,只能喊道:「太沉了!」
喬天涯躍過台階,要去搭把手,卻看一個布衣微微沉下身體,抬起雙臂撐住床子弩下滑的地方。紀綱白髮沾灰,沉聲喝道:「起——!」
守備軍只覺得背部頓輕,紀綱額角青筋微跳,他邁開腳步,讓床子弩沿著斜坡緩慢地向上移動。待床子弩就位,紀綱雙臂顫抖,背部都被汗水浸濕了。
此刻是巳時,日頭高照,汗摻雜著嗆人的灰塵蒙在臉上,到處都是奔跑的士兵。牆垛上的弓箭不敢莽射,敵軍很可能會誘導消耗,他們要留到騎兵衝鋒時再放。床子弩同理,這件殺器輕易動不了,它必須一擊致命,就像尹昌殺掉卓力那樣,得讓騎兵痛起來。
「守備軍分列,三隊分守三門,讓錦衣騎在東門待命,」沈澤川抬起握刀的手,用手背擦拭著面頰的汗,「天黑前要堵死其餘三門。」
端州糧倉充實,要打端州,騎兵可以久圍消耗掉端州的糧倉,讓端州受困個把月,把端州耗死。但是哈森想速戰,就不會採取長久的圍攻,騎兵從昨晚到現在都在強勢猛攻,如果東門僵持了,騎兵就很可能會繞到其餘三門,像他們偷襲西門那樣進行側面突進。
沈澤川在其餘三門放下了吊門做防禦,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因為騎兵有攻城器械,載著粗壯木頭的撞車可以直接撞破城門,繼而撞破吊門,讓騎兵順暢進城。
「火油、石頭,」沈澤川說,「再拆掉城內被砸塌的望樓,讓分守三門的守備軍把能用來做抵禦的東西都帶上牆頭,只要看見騎兵的身影,就吹角鳴示,扔下雜物阻攔他們衝鋒。」
得儘快想辦法再出城。
沈澤川看向東南方的天際,那裡的狼煙臺寂靜無聲。
* * *
先生們都被聚集到了馬場,這裡位置空曠,能夠容納城內的幾批百姓。高仲雄這會兒才緩過勁,俯身揉著小腿,對孔嶺說:「適才、適才那情形……」
他一著急,就又結巴起來。
孔嶺安撫道:「無妨,神威當時還要帶元琢走,已經是勇氣可嘉了。我早年在敦州,得知騎兵入城,那是真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姚溫玉攥著自己的袖子,在沉默里被只手打斷思路,他望過去,看見適才的婦人叫孩子來還帕子。姚溫玉抬起手,卻沒接帕子,他沾染灰塵的手指微伸,輕輕碰到了孩子的臉頰。
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