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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河州緊挨著啟東,」沈澤川跟著姚溫玉下棋子,「此地不納入囊中,我夜不能眠。」

    顏何如想的都是生意,可沈澤川想的卻不僅僅是生意。戚竹音在丹城案里跟薛修卓聯手,儲君是要給她爵位的,那她日後就是大周的侯爵。啟東五郡守備軍就頂在中博的南方,沈澤川必須掐住啟東往西的輜重要線,河州是其中的必經之路。

    沈澤川話說得直白,戚竹音要是力保李氏,那中博燈州就是沈澤川的要害,他得拿住對啟東更加重要河州,才能跟戚竹音時刻坐在一張桌子前。

    「戚時雨年事已高,戚竹音遠比別人更適合做統帥。」沈澤川接著說,「陸廣白留在離北,就是不想再做大周將。啟東留下邊郡這個豁口,戚竹音得自己補。闃都想要她成為護駕的兵,可她也得跑得過去。」

    戚竹音或許真的跑得過去,所以沈澤川連路都堵死了。

    「大帥近年都是為錢所困,這次肯出兵青鼠部,也是在審視局勢。」姚溫玉輕輕咳起來。

    沈澤川便不再提公務,只說:「喬天涯如今要統轄錦衣騎,白晝待在校場,難免疏忽。我給師父寫了信,請他老人家來端州照顧你。」

    姚溫玉沒拒絕,他用帕子拭了口,道:「離得那樣遠,辛苦師父專程跑一趟。」

    沈澤川看元琢腕間掛著個紅繩,隨著抬手的動作隱到了袖中。他沒有問,看虎奴醒了,正蹭著門往這邊走。

    「闃都是故地,」沈澤川說,「我從前聽奚鴻軒說,你每年春三月都會歸都,明年……或是幾年後,可以好好看場春景了。」

    姚溫玉知道沈澤川這是在寬慰自己,略微露了個笑,沒答這句,而是說:「丹城案既然要結了,潘藺流放到了哪裡去?」

    沈澤川垂著摺扇擋住虎奴,說:「孔湫要流放他到槐州去,但他在闃都驛站里絕食自盡了。」

    姚溫玉靜坐半晌。

    潘藺年少得意,仕途順暢,當初在封侯宴上跟薛修易的一番話一語成讖,竟然落得個餓死的下場。他為家世所累,如今終於自由了。

    闃都是故地。

    姚溫玉轉眸看著庭院。

    卻沒什麼景再值得他回去看了。

    第231章 偽裝

    潘藺死時, 李劍霆剛轉危為安, 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來不及喜極而泣,就被拿進了獄裡。儲君是中毒, 酒醋面局當即查封, 辦差太監全部下獄。福滿憑著天琛帝時期的資歷, 來主理這案子,對他們嚴刑拷打。

    「祖宗!」小內宦受不了毒打, 伏在凳子上哭喊著, 「祖宗繞命!」

    福滿身穿蟒紋曳撤,頭戴煙墩帽, 負手端詳著牆壁上的字畫。

    持杖的太監都是原東廠留下來的, 精於此道, 把內宦打得幾欲昏厥。

    「祖宗饒命……」這小內宦泣不成聲。

    福滿回過頭,說:「儲君是在你們伺候的時候出的事哪,想要活命,就得給咱家交代清楚。」

    這些伺候的內宦都是天琛帝以後進宮的, 到現在連儲君中的是什麼毒都不知道, 根本交代不出東西。

    福滿耐著性子, 道:「當日府君吃的、穿的都可以想一想,酒醋面局的人那麼雜,指不定就混進幾個心懷鬼胎的東西,你們平素跟他們來往密切,怎麼這會兒就想不出來了呢?」

    內宦聽出點意思,可他不敢妄自猜測, 半吞半吐地還是說不出來。

    福滿恨鐵不成鋼似的甩了袖子,讓持杖的老太監繼續打。內宦被打得口中滲血,摳著凳子,嗚嗚咽咽地哭道:「別打、打了!祖宗、祖宗!我說!」

    福滿沒理會。

    內宦吞咽著血沫,說:「那酒醋面局……還有那司苑局……都有些不認得的新面孔……」

    福滿這才側過身,輕聲哄道:「你都來往?」

    內宦使勁搖頭,沒敢應這句話。他抬眸,試探著福滿的臉色,小聲哭著:「我不認得。」

    「你不認得,怎麼知道他們是哪個局的?」福滿有心引導,「總得有個人告訴了你,你才知道。」

    內宦說:「殿裡看、看門的……」

    「嘖,」福滿彎下腰,「看門的能挨著儲君嗎?平時是誰伺候的儲君,誰就最了解哪。」

    內宦不敢大喘氣,順著說:「平時都是風泉伺候……」

    福滿朝他輕輕拍了下手,道:「這不就結了。」

    * * *

    這案子落到福滿手裡,是定然查不出真兇的。他受韓丞的指使,在李劍霆殿內塞了人。毒跟酒醋面局沒關係,問題出在當日李劍霆用膳的筷子上。儲君倒下去的時候殿內亂作一團,福滿早讓人偷梁換柱,把東西都收拾乾淨了。

    福滿出了堂,還沒有走出院子,就看見幾個抬轎的男人站在外邊的槐樹底下候著他。刑部督辦的官員剛走,福滿心裡警惕,撩起袍子,笑嘻嘻地跨出去:「這是哪位貴人找我?知會一聲就是了,何必特地來請呢!可巧了,我這會兒還要辦案子,脫不開身啊……」

    那帘子打開,韓丞冷笑幾聲:「幾日不見,狗東西就跟你爺爺拿起了喬,怎麼?我還請不動你了!」

    又是這狗日的!

    福滿乖順地彎下腰,道:「奴婢當是內閣那幫老東西,狗皮膏藥似的黏著我查案,心裡正煩著呢,沒承想是您哪。瞧您說的,奴婢見了你,就是什麼,欸,乳燕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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