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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回想一下去年的戰事,阿木爾先用胡和魯牽住郭韋禮,給了哈森北上的時間,當時蠍子混跡在中博境內偷運輜重,就是在為攻占離北戰營做準備。現在他用哈森打掉了蕭方旭,讓北方戰場的壓力銳減,面對戚竹音就更有底氣。他靠蠍子牽制離北,再靠騎兵跟戚竹音膠著,中博就是虛弱的腹部,只要他再騰出腳來,就能從這裡跺翻才穩住的戰線。
端州是場苦戰。
姚溫玉正欲說什麼,費盛就策馬來了。他下馬對沈澤川行禮,說:「主子,顏何如來了。」
沈澤川知道闃都才查完河州的漕運,顏何如該是來叫苦的。厥西柳州新港的事情還沒有談妥,他轉身,說:「回去吧。」
* * *
顏何如確實是來叫苦的,他到的太晚,周桂幾個陪坐,跟他略談了些柳州的事情。沈澤川回來時他就老實了,把河州漕運的事情講了。
「戶部原先管河州的漕運的官兒叫梁漼山,兼領厥西鹽稅,他去年和江青山把十三城安排得清楚,咱們生意不好做,就是這兩個人的手筆。」顏何如嫌椅子太硬,挪動了幾下,神采飛揚地說,「哎喲,府君,我可愁了呢!這人不好對付啊,也是不收東西的硬茬。可你猜怎麼著?這回我還沒想到辦法,他就被調走了,說是跟大理寺查丹城田,朝廷幫了我一個大忙哪。」
沈澤川聽著這名字耳熟,說:「梁漼山?」
「梁漼山,字崇深,」顏何如趴在桌上,對沈澤川眨眼,「你認得呀?早說嘛!那我就不愁了。」
沈澤川自然認得,這人還是他讓蕭馳野保舉的,當下問:「調他去了丹城查田?」
「是啊,潘藺現在跟薛修卓打擂台,薛修卓是真丈夫,捅的可是馬蜂窩。」顏何如神秘地說,「府君,你猜猜看,這些年下來,八城到底占了多少田?這筆帳要是真讓薛修卓給算清了,別說潘氏一家,連太后都要交代進去,世家這會兒都想他死哪。」
世家侵吞民田導致流民加劇,去年湧向中博的全部都是被逼走的百姓,這個問題齊惠連靠推行黃冊來遏止,但在八城效果不佳,如今薛修卓以姚溫玉的事情為契機,要拿潘氏丹城開這第一刀。
就是姚溫玉也要承認,薛修卓有氣魄。
「梁漼山是潘藺提拔的,」沈澤川轉念就明白了,「世家這是想靠梁漼山用戶部職權阻撓薛修卓查地,把時間拖到開春。」
「好一出龍虎鬥,讓他們血雨腥風殺個夠,」顏何如輕輕拍掌,對沈澤川笑道,「最好鬥到中博穩定,府君就能騰出手來教訓他們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沈澤川用摺扇撥開顏何如趴到跟前的手指,「這個梁漼山……」
檐下遽然吵起來,沈澤川停下話音,室內的先生們都看了過去。周桂微微站起身,詢問道:「何事喧譁?堂內議事呢!」
費盛一把掀起帘子,目光越過眾人看向沈澤川,白著臉說:「主子……」
暝暗的天穹漏著風,吹翻了簾角,風大得諸位先生抬袖掩面。沈澤川站起身,在費盛的神色里覺察不妙,他甚至走了幾步,在搖晃的燭光里盯著費盛。
「八百里加急,」費盛肅聲說,「二爺——」
作者有話要說: ①:選自《出塞》
第206章 冰河
蕭馳野離開中博三日, 跟端州徹底斷掉了消息。他們在阿赤全勝而歸後就消失在雪中, 澹臺虎的斥候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這支前鋒就像是憑空不見了。
邊沙騎兵在茶石河西面設下了圍牆, 這隊前鋒已經陷入了重圍, 被阿赤困在了茶石河。澹臺虎無法探尋戰場, 他在焦急的等待中必須把消息如實地傳給大境和茨州。
如果蕭馳野遭遇不測,那麼鄔子余就要立刻通知沙三營內的郭韋禮, 他們得南下堵住洛山這個豁口,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沈澤川沒有坐馬車,而是騎著風踏霜衣。他到洛山時已經是深夜, 鄔子余小跑著出來迎接, 看府君凍得青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府君, 」鄔子余不敢廢話,跟著沈澤川往營地內走,「重圍設在端州東南方,主要是為了攔住還在西面的澹臺虎, 不給我們刺探的機會。正是因為如此, 二爺肯定還在東南方。」
沈澤川肩頭滿是雪, 他站在營口,說:「隨軍的是誰?」
「骨津、尹昌和海日古,」鄔子余說,「二爺只把澹臺虎留在了原地。」
「主子,」費盛在後邊說,「不如讓錦衣衛趕往澹臺虎的營地, 我們去做斥候,等到明晚……」
沈澤川已經轉身,他再次翻身上馬,對鄔子余說:「你給余小再和孔嶺寫信,告訴他們,現在就封鎖中博往西的所有馬道,讓去互市的行商全部從茨州繞行。」
顏何如才下馬車,屁股還沒舒服,就聽見了沈澤川的話。他還想跟樊、燈兩州做生意,這會兒兩地正缺糧缺衣呢!於是他趕緊跟著馬跑了幾步,仰頭說:「府君,好商量嘛,那河州給兩地的糧食還能通嗎?通的話不如……」
「通,」沈澤川眼裡薄冷,他俯下身,用馬鞭輕輕拍了拍顏何如的臉頰,說:「除了糧食,在我沒有首肯以前,你的商隊敢往中博東邊偷送任何東西,我就把你的頭掛在河州城樓。」
樊、燈兩州的殘匪沒有剿乾淨,誰都不知道顏何如會不會再次耍花招。沈澤川現在沒空盯著顏何如,但他有的是辦法讓顏何如老實地待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