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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厥西、啟東都跟中博不一樣,中博是疏於管制的結果,厥西有江青山,他跟薛修卓追查空虧乾的都是阻撓世家和蠍子的事情。啟東有戚竹音,大帥總理全境麾下有自己的班底,在政務上還有戚時雨協助,絕不會跟蠍子沆瀣一氣。但沈澤川在這一刻篤定了,對邊郡軍糧做手腳的人就是藏在闃都裏白蠍子,這隻蠍子根本不是想要逼反陸廣白,而是想要逼死陸廣白。
蕭馳野卻在此刻再度盯住了霍凌雲,說:「既然火銃是蠍子送給翼王的東西,那麼又是誰教的你?」
火銃不是刀劍,出身燈州的霍凌雲在此以前根本沒有接觸它們的機會,想要熟練的使用就得經過訓練。蕭馳野在闃都摸過火銃,對此了如指掌。先不論翼王自己會不會用,他如果知道霍凌雲會用,就不會毫無防備地把霍凌雲放在身邊。
霍凌雲抿緊了唇線,在那寂靜里,神色肅然,過了片刻,才說:「方老十。」
這也是方老十肯跟霍凌雲聯手幹掉翼王的原因之一,他學習使用火銃的速度非常快,又能在翼王身邊行動,還能套到錢庫的消息,時刻盯著翼王的動向。
「敦州被收復以後,楊裘和方老十就開始坐立不安,」霍凌雲繼續說,「等到茨州跟離北、啟東達成協議,樊、燈兩州就已經面臨著被討伐的局面,他們怕翼王頂不住威脅開門投降,所以想要先動手做掉他,把錢庫騰空。」
霍凌雲靠錢庫為誘餌,燒死了楊裘和方老十,現在這筆錢就在他手裡,只有他知道在哪裡,這也是他敢跟沈澤川和蕭馳野談的底氣所在。
霍凌雲目光轉動在沈澤川和蕭馳野之間,說:「我能用火銃,可以教離北鐵騎和茨州守備軍。」他看向蕭馳野,「你二月要打端州,可以把我換成先鋒隊,我能帶領燈州剩餘的守備軍。」
在邊上跪了半晌的費盛當即變色,他緩了須臾,才說:「原本輪不到我費老十在主子面前插嘴,但事關端州和二爺的安危,我不得不說幾句。此人不清不白,放在二爺和主子的身邊都不合適。二爺也不缺將,何況這次跟著的還有尹老。」
費盛是真的上心了,他對霍凌雲的忌憚不是沒由來。樊州分明是尹昌打下的!要不是這霍凌雲在其中搗鬼,尹昌不至於挨罵。現在好了,尹昌是打下了樊州,結果又被霍凌雲占了大頭,看起來倒像是因為霍凌雲縱火才能打下來的。
不僅如此,費盛覺得霍凌雲既能忍又敢狠,下手的時候乾淨利落,睚眥必報的程度直逼沈澤川。這樣的人既有能耐又有心機,讓霍凌雲待在沈澤川身邊就是在威脅費盛,費盛根本不想給他出頭的機會。
費盛清楚門道,也知道自己的機會在哪裡,他現在敢出言插話,就是摸准了蕭馳野不喜霍凌雲。
果然,蕭馳野壓根沒想回答霍凌雲那句話。他需要火銃,但他不需要霍凌雲,端州只能是他蕭策安的場。他在茨州停留這麼長的時間,每日待在北原校場,穿著重甲跟海日古的蠍子訓練,就是為了找到能夠扭轉離北當下局面的突破口,如果現在把前鋒換成霍凌雲,對原本就士氣低迷的離北鐵騎而言無疑是一記重拳。
沈澤川坐久了就腰酸背痛,腿內側的牙印還沒消腫,早晨跟蕭馳野說自己亂糟糟不是假話,這會兒又挨著白蠍子的事,到處都迷霧重重,下午還要開始給敦州送糧食,打端州的糧草要先走……還有霍凌雲到底能不能用,這是個棘手的事情。
「既然霍公子有心,」姚溫玉對沈澤川說,「府君,錦衣衛近來不是在招募新人嗎?」
是了。
沈澤川轉瞬就明白了姚溫玉的意思。
把霍凌雲放到錦衣衛里,有費盛這層忌憚在,霍凌雲瀟灑不起來,又有喬天涯在側旁看顧,費盛也沒辦法把霍凌雲踩得太過。這樣既能跟沈澤川隔開距離,也不至於把人浪費了,還能給愈漸「獨」的費盛敲個警鐘,讓他不要得意忘形,留下了喬天涯和霍凌雲的雙重牽制。
「費盛,」沈澤川說,「到剩餘的燈州守備軍里挑,符合你招募標準全都要,包括這位霍公子。」
費盛轉念就能明白這個命令的用意,他心裡一沉,面上得欣然接受,說:「謹遵主子安排,只是這燈州守備軍都是霍凌雲的舊故,未必願意效命錦衣衛。」
「那是你賞得不夠,」蕭馳野抬起左手,把右手拇指上骨扳指轉回原位,眼眸里沒帶笑,「他們進了錦衣衛,就不再是燈州人,以前在燈州的軍籍都可以銷了。」
蕭馳野點到為止。
二爺早年收的禁軍可比燈州守備軍更難對付,御下之道無非賞罰分明四個字。蕭馳野這是在提醒費盛,這些燈州殘兵進了錦衣衛就能脫離原籍,在茨州還能免去田稅,只要能把沈澤川吩咐的任務做得漂亮,什麼沒有?
費盛明白了意思,趕忙稱是。
* * *
結束時天色已晚,喬天涯推著姚溫玉回院子。
庭院內的石板路都清理得乾淨,不沾片雪,專門撒了鹽,就怕四輪車上去打滑。新栽過來的梅都謝了,殘紅抱枝死,被冰雪包夾著,顯得格外淒淒。今日路上潮濕,喬天涯走得慢,把車推得很穩當。
姚溫玉的貓叫「虎奴」,整日不是在檐下伸腰墊爪,就是窩在姚溫玉膝上翻肚酣睡,此刻來了精神,踩著姚溫玉的袖子,可勁地蹭著元琢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