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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喬天涯不在,沒人盯著,姚溫玉卻不過先生們的盛情,就跟著飲了幾杯酒。等到喬天涯回來時,元琢已經微醺了,正靠椅子上跟孔嶺和高仲雄談笑。
喬天涯看他難得放鬆,就沒跨進門,擱了門帘,在檐下陪著。
費盛找到喬天涯,老遠就招手,隔著細雪說:「走啊,杵在這兒幹什麼?值廬里也設了一桌席,就等著你呢。」
喬天涯沒動,靠著門柱時有點不羈,說:「主子那頭安排了?」
「那鐵定得安排妥當了。」費盛走到喬天涯跟前,從門帘的空隙往裡瞧了瞧,「先生們散得晚,你待會兒再過來也來得及。這裡里外外都是近衛,出不了大事。」
喬天涯想了片刻,抬起帘子。那頭的姚溫玉往這邊看,像是知道這兒有人等著。喬天涯頓了須臾,放下帘子,說:「我屋裡還有幾壇好酒,你叫人去拿,權當是我給大家的賠罪。」
費盛立在邊上定了會兒,只說:「誰稀罕你那幾壇酒,沒勁了啊,主子都放了行,你還把自個兒拘在這裡。」他喝了點酒,比平時話多,「主子前些日子讓我招募新人,你知道嗎?」
喬天涯抱臂,用眼睛打量他,說:「知道。」
費盛抬指點著自己,又點了點喬天涯,含著酒嗝說:「我給你說句實在話,以後在端州建騎兵,主子最屬意你,你能打嘛。可如今算怎麼回事,你跟著姚溫玉,倒像是忘了自己根在哪兒。你這麼著下去,遲早要把前程糟蹋沒了。」
喬天涯的刀柄落了雪,他看向庭院,漫不經心地說:「我的前程在這兒呢,你也忒操心了。」
「你是太傅給主子的,」費盛放低聲音,恨鐵不成鋼,「主子收你那日,也收了仰山雪。」
喬天涯曾經發誓要做沈澤川的刀,膽識,心性,身手,他什麼都不缺。如果他肯,在中博就能做像朝暉和晨陽那樣的近衛,往後前途無量,光復門楣不是夢話。可是他自從被放到了姚溫玉身邊,欲望就沒了。這次招募新人的差事沈澤川交給了費盛,隨軍的差事也交給了費盛,那都是喬天涯不要的。
喬天涯把飄來的雪花吹掉,看那白瓣被風眨眼間就捲走了,消失在這黑沉沉的夜裡。他沒有拂掉佩刀上的積雪,也沒有回答費盛。
* * *
蕭馳野卸了甲,著著單衣看費盛的呈報,上邊寫了出兵樊州的詳情,他說:「翼王連火銃都能搞到手,這本事通天了。」
「一百三十五隻,」沈澤川褪著寬袍,「都是春泉營的東西,上邊還刻著兵部的號。」
「他一個山野流寇,沒有正規軍,」蕭馳野抬臂搭著椅把手,看著沈澤川脫衣,「誰給他供這麼貴重的玩意?」
沈澤川的寬袍滑過臂彎,掉在了氍毹上。常服上是珍珠扣,在彈開時發出了細微的「啪」聲,白皙光滑的脖頸頓時浮現。沈澤川手指半掩,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這份散漫沒有設防,像是被壓在氍毹間都不會反抗,心裡還想著別的,所以顯得格外誘惑。
「火銃流失在外對闃都沒有好處,該是偷出來的。」
沈澤川的喉結在說話間會滑動,蕭馳野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它,對它熟悉萬分。沈澤川每次汗如雨下時都習慣仰頸,因為蕭馳野太高了,讓他即便躺在被褥間,也需要這樣去迎接蕭馳野的親吻。
蕭馳野想到很多畫面,但他神情自若,沒有流露半分。他的拇指正在無意識地摩挲,讓骨扳指輕輕轉動,說:「尹昌是不是帶回了俘虜?」
「翼王的男寵,姓霍,成峰說是燈州原指揮使霍慶的兒子。」沈澤川說到這裡,看向蕭馳野,「明早可以見見。」
「這人用火銃嚇退了尹昌,」蕭馳野說,「會玩啊。」
「肯定有人教他。」沈澤川解掉了最後的珍珠扣,鬆手時常服落地。
美人終於舒服了,順帶著踢掉了腳上的木屐。沈澤川背著昏光,窄腰透出來,像是兜不住的玉色。蕭馳野嘗到了隱秘的愉悅,這就像是不為人知的把玩,對蘭舟的欲望緩緩爬滿了他的胸腔。
「明早送幾隻火銃去離北,軍匠能畫出圖紙。海日古在北原校場偷學了尹昌的陣型,打得我還不了手。這次出兵端州,我要尹昌隨行。」蕭馳野把費盛的呈報扔在桌案上。
沈澤川端著茶喝,聞言瞟向蕭馳野,意味深長地說:「不帶我嗎?」
「行啊,」蕭馳野跟沈澤川面對面,佻達地說,「我家有悍虎,平時盯得太緊了,只有行軍路上能與你偷歡。」
沈澤川上挑的眼角里貓著壞,說:「你妻好兇,我怕他。」
蕭馳野學著沈澤川上回的語氣:「我也好兇啊。」
「我不怕你凶,」沈澤川把摺扇抵在兩個人的唇間,像外邊的狐狸,「可是你好久才來啊。」
蕭馳野稍稍偏了頭,說:「這能怎麼辦,我懼內啊。」
「我都想要。」蕭馳野低聲說道。
* * *
時隔這麼久,這次感覺截然不同。
心跳,聲音,呼吸。
蕭馳野都要,他霸占著沈澤川。
沈澤川受不了,蕭馳野連他還沒有淌出來的淚珠都要奪走。
蕭馳野曾經想要天空,想要草野,還想要鴻雁山,他熬鷹馴馬,奔馳在夢中的大地,可最終他都不想要了。
他要沈澤川。
沈澤川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