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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我就把槍桿改了回去,但增加了槍頭的長度,」陸廣白看著他們倆人,露出笑容,「只要確定好陣型,讓槍頭四面朝外,就是活動的『撞車』。他們快速衝鋒會被我的兵直接插下馬,槍頭過長使得他們無法從另一端搶奪,一旦中招,就難以存活。」
蕭既明和戚竹音都陷入沉思。
陸廣白繼續說:「不過騎兵反應很快,他們不再直線衝鋒,而是圍困我。我發現這感覺就像是在釣魚,接著把從他們那裡搶到的棱刺靠麻繩捆在槍頭一側,在雙方接觸時,即便刺不中人,也能靠著倒鉤把騎兵掛下馬背。不過麻繩容易損耗,所以我得問你們借錢,給這批槍打上倒鉤。」
「我沒錢,」戚竹音說到這裡就生氣,「我一個做大帥的欠了一屁股債,把我姨娘們的胭脂水粉錢全賠進去了,誰現在跟我談錢我跟誰急。」
陸廣白看向蕭既明。
蕭既明說:「我們離北……沈澤川現下也在家裡,你跟他談談?」
陸廣白把槍包好,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他怎麼在這兒,以前不是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嗎?」
「天下大亂啦,」戚竹音說,「沈澤川如今是中博虎啊,往北和離北唇齒相依,往南牽著河州顏氏這艘船,在闃都東北方圈起了道牆,就兩個字形容。」
陸廣白問:「哪兩個字?」
蕭既明矜持地說:「有錢。」
「南北中間隔著中博,現在要談的事情都繞不開沈澤川,」戚竹音說,「況且所謂的南北統一,也需要中博在其中使力,現在是掐斷阿木爾那條供應線的好時機。」
「今晚詳談的時候,」蕭既明喝茶,「他會帶著幕僚來的。」
「我只有一個問題,」戚竹音端著茶杯,「你們離北到底是靠什麼說服他的?」
這個問題問住了蕭既明,世子沉默須臾,說:「……臉吧。」
三個人靜了片刻。
「言歸正傳,這槍能對付騎兵,但不適合離北鐵騎。」戚竹音回到正題,「我這次在一營發現蠍子沒有預料中的那麼強,鐵錘只對你們離北鐵騎有用,放到南邊戰場就是累贅,對我們啟東守備軍沒用,所以我姑且認為,阿木爾不會把這批蠍子兵撤離北邊戰場。可是他們如果一直留在這裡,鐵騎就只能龜縮在營地里打防禦戰,沒有辦法再打野戰。」
「在沒有找到應對鐵錘的辦法以前,」蕭既明說,「防禦戰能為我們贏得時間。」
「哈森知道你們想幹什麼,」戚竹音回憶著一營防禦戰的細節,「他給騎兵加入了鐵盾,並且配備了大周的攻城器械。也許他現在還在磨合,但是他很快就會在實戰里找到自己的方向。最多半年,哈森就能熟練地使用起他們,到時候防禦戰也保護不了離北。」
「所以我需要啟東守備軍的援助,」蕭既明叩著茶壺,「我猜阿木爾在格達勒東邊的田還沒有到能夠供應四部的地步,他仍然要依賴大周的糧,沈澤川會在中博徹底掐斷阿木爾的那條供應線,啟東守備軍只需要走出邊郡,攻打青鼠部,在南方給阿木爾增加壓力就可以了。」
戚竹音頭疼起來,她出兵東進得經過闃都兵部的批准,這跟不交陸平煙不是一回事,如果闃都因此斷了她的軍糧,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但是她沒提,只是點了頭,示意自己聽見了。
* * *
次日蕭馳野在院子裡接到了猛。
猛停留在交戰地數日,渾身都是雪屑,爪子髒得不像樣子。蕭馳野架著它,給它清理羽毛和爪子。骨津進來輕聲稟報了幾句話,蕭馳野回過頭,在小雪間看見了陸廣白。
陸廣白才給陸平煙磕過頭,進來後並不入屋,而是坐在了檐下,看著蕭馳野走近,忍不住感慨道:「你這小子……這半年是不是又長高了。」
「我都這個年紀了,」蕭馳野放開猛,坐在了旁邊,解著臂縛,「已經不會再長了。」
陸廣白淋著雪,看著他,說:「你還會變得更加強大。」
蕭馳野摸著臂縛,沒有說話。
「我給你講幾件事情好嗎,策安?」陸廣白喊著蕭馳野的字,不再把他叫阿野,這意味著蕭馳野不再是狼崽了,他能夠和陸廣白平起平坐,不僅僅是弟弟。
陸廣白看向庭院,說:「你知道你大哥的過去,但你肯定不知道大帥的過去。我們最早在啟東的時候,戚家沒嫡子,戚時雨決定從庶子裡找個能幹的人,但他挑來挑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那個時候,大帥說她要當將軍,戚時雨當作玩笑,我也當作玩笑。我心想哪有女人做將軍的,她能捏起繡花針就不錯了。可是她那麼堅持,戚時雨就把她放進了蒼郡守備軍里,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戚竹音一腔熱血地撲了進去,但她很快就發現沒用。她在其中格格不入,這裡沒有人願意接納她,更沒有人願意聽從她的調令。他們對她很客氣,那只是因為戚時雨。
「於是她執意到邊郡來,」陸廣白接著說,「戚時雨把她託付給我爹,但她很不聽話。那會兒我家還有兄弟,我根本不想做將軍。她來了以後,我以為自己終於不再墊底了,誰知道她那麼強,把我們都甩在了後面。」
戚竹音拿出繡花的耐心對待自己,她聽慣了嘲笑,甚至知道他們在背後怎麼說她。她像是不會生氣,仍然留在邊郡。
陸廣白拂開膝上的雪花,說:「戚時雨仿佛不再管她了,她就被扔在邊郡。我們在黃沙里的時候,有很多人想占她的便宜。她被那些人拽住了腳踝,他們讓她滾回家,但是她只會說不。她靠著手腳甚至是牙齒爬出黃沙,摔得鼻青臉腫,那氣勢簡直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