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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這事關係中博局勢,跟戚竹音談話不能摻雜私情。戚竹音肯替陸廣白照顧陸平煙已經是情分了,蕭馳野的私印就代表著離北,他們再欠下去就還不起這個人情了。況且如今茨州是沈澤川主事,他是離北的主將,蓋自個兒的章是抹沈澤川的威信,往後沈澤川還得跟戚竹音打交道,礙著他的情面在裡頭,雙方都不便行事。

    「雷驚蟄是禍亂敦、端兩州的魁首,此次又帶著邊沙騎兵進入敦州境內,我們離北和茨州攜手擊敵,打的是邊沙人,為的是中博百姓。」晨陽流暢地說,「這事就是傳去闃都,我們也沒錯。」

    「沒錯的根源是闃都無兵,」蕭馳野說,「否則能有千萬個罪名蓋到蘭舟身上。但狗急了還跳牆,敦州已經到手,蘭舟如今是三州盡握,薛修卓和太后就是再自顧不暇,也要開始想法子扼制蘭舟,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出戚竹音,先打掉樊州,讓茨州失去東南方的屏障。」

    但這事不急於一時,眼下邊郡無人,戚竹音已經從蒼郡搬到了邊郡,要替陸廣白守住缺口。邊沙人把東南方的哈森調到了北方,卻沒有讓啟東占到便宜,阿木爾在這裡仍然部署了精兵強將。

    蕭馳野此次能趕到茨州來,也有蕭方旭的意思。

    中博兵敗後端州無兵,這裡成為了大周的軟肋。但是阿木爾沒有再犯,他把兵力集中於北邊和東南邊,像是專門繞開了中博,要啃離北和啟東這兩塊硬骨頭。蕭方旭認為這是在聲東擊西,出現的蠍子部隊更是讓蕭方旭確定了阿木爾根本沒有放棄中博,為此他必須重視沈澤川重建中博防線的提議。

    蕭馳野又問了些敦州軍務,他們才談到軍備庫,就見骨津進來了。

    「主子,」骨津看了眼院子,說,「費盛他們還跪在廊子裡呢。」

    蕭馳野側頭,透過窗格重影看了過去,沒搭腔。

    骨津就不敢再提,退到了一邊。

    敦州還有土匪沒處理,蕭馳野帶的一萬五千人足夠鎮場了。六耳見了蕭馳野,連路都不會走了,眼看雷驚蟄都死了,更不敢再亂起心思,但他畢竟不是純良之輩,蕭馳野沒打算讓他待在跟前,打發給孔嶺安排了。敦州的軍備庫蕭馳野沒動,這地方打下來還要用。

    這邊忙到晌午,蕭馳野才想來沈澤川還睡著呢。他回了屋一看,發現沈澤川已經起來了,正站檐下聽孔嶺談事。

    沈澤川看見蕭馳野,就沉默地挪開了目光。

    蕭馳野也不著急,知道昨晚把人欺負狠了,沈澤川這會兒還心有餘悸呢。他早上起得太早,挑了帘子進去裡間,趁著空小睡了一會兒。

    等蕭馳野醒來時,沈澤川正坐桌邊看茨州的案務。

    蕭馳野用帕子揩了臉,問:「吃了嗎?」

    沈澤川悶聲說:「沒有。」

    蕭馳野就想笑,覺得蘭舟小可憐,底下光溜溜的肯定不習慣,這么正襟危坐反倒有些誘惑。他坐下在對面,架著腿悠哉地說:「那傳人上菜吧,咱倆吃點。」

    沈澤川擱了筆,正欲說什麼,外間又進來人了。

    晨陽沒進裡間,說:「主子,老虎來了。」

    蕭馳野才想起來,他睡前讓晨陽把澹臺虎叫過來,是有事要當著沈澤川面說。他正了些身子,說:「讓老虎進——」

    沈澤川忽然沖他做了口型:不許進。

    蕭馳野露出詢問的神情,沈澤川卻不理他。外邊澹臺虎已經跨進門檻了,等著蕭馳野叫自己進裡間。蕭馳野不懂沈澤川的意思,只能說:「叫你來,是有事。先前在離北沒怎麼提,但現在時候正好。我問你,你守不守敦州?」

    澹臺虎一直跟著蕭馳野,聞言一怔,呆了片刻,說:「主子也留敦州嗎?」

    蕭馳野轉著扳指,說:「你跟著我在闃都是沒奈何,後來去離北也是形勢所迫,現在不一樣,你獨當一面……」

    蕭馳野看著沈澤川從桌子那頭鑽了過來,他心道不好,想摁沈澤川的腦門,被沈澤川一口給咬住了。他吃痛,沒出聲。

    外邊澹臺虎聽到關鍵處,正急著呢,就問:「主子不要我回離北了?」

    沈澤川鼻尖沿著蕭馳野的輪廓走了一圈,蕭馳野想收腿,但沈澤川卡中間,他也不能掀桌子撈人。他們昨晚什麼也沒做,蕭馳野惦記著沈澤川的傷,把人剃光了就睡了,這會兒被熱氣哈得勁往上躥。

    「你是中博人,手底下的親信也是中博人。我們在闃都,」蕭馳野定住神,頓了片刻,才說,「早就說過了。」

    舌是滑的。

    蕭馳野微仰了脖頸,把那點嘆息也藏得仔細,沒流露出來。他在沈澤川的口齒間,聽著澹臺虎撲通地跪了下去。

    沈澤川上挑的眼角撩著水霧,那是被堵的。他這樣抬眼瞧著蕭馳野,裡邊的惡狠狠都化成了瀲灩波光,dang得蕭馳野想咬他。那無處安放的手掌沿著沈澤川的下巴一路往上,最後落在了沈澤川的後腦勺。

    「別哭,」蕭馳野喑啞地說,「繼續。」

    澹臺虎才溢出來的眼淚又噎回去,跪外邊說:「主……我跟了總督五六年,能帶兵都是受總督提拔。咱們出了闃都,也是總督一路栽培。原先在離北打沙三營,您叫我把營防陳設記牢,我還以為是要我待在離北替您守營地,怎麼一轉眼就把我留敦州了呢!」

    太熱了。

    蕭馳野忍不住松著衣領,他被浪潮撲得腰眼發麻。他收回昨晚的話,這樣的愛侶他做不了牆,他只想讓沈澤川哭得再也翻不起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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