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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雷驚蟄嗤笑了一聲,伸臂就來捉他。
顏何如泥鰍似的,面子也不要,就地打滾,「咕嚕」地滾到一邊,然後扒著圍欄就想爬,誰知這次後領一緊,他以為是雷驚蟄,趕忙回頭說:「雷哥哥——」
結果竟是沈澤川!
沈澤川左手使力,把顏何如拽下圍欄,扔到跟前。顏何如還沒有來得及打滾,沈澤川就抬腳抵著他的後腰,要他跪好。顏何如前有狼後有虎,跪在中間欲哭無淚,便雙手合十,朝拜般地說:「我跟哥哥們鬧著玩,這次的虧損都記在我的帳上,咱們不要再舞刀弄槍了!依我看咱們三個聯手,不就天下無敵了嘛!」
雷驚蟄示意顏何如閉嘴,他跳下圍欄,盯著沈澤川緩步移動,半晌後說:「同知別來無恙。」話音方落,也不等沈澤川答話,站定後又說,「如今該叫府君了。」
遠近都是廝殺,桌椅摔砸的聲音更是清晰入耳。他們倆人頂著頭上的陰鬱濃雲,在大風間隔著顏何如對峙,遙遠的風浪潮湧潮現,敦州的萬千燈火都成了鋪墊。
雷驚蟄抬手拍著自己的後頸,嘲諷道:「今夜我運勢絕佳,竟然從這陰溝里釣出條大魚。怎麼,這次沒有蕭馳野保駕護航?」
沈澤川抬指撥掉了肩頭氅衣,偏頭含笑道:「外子軍務繁忙,近日不宜遠行。有事情,我們來談即可。」
雷驚蟄眼神逐漸暗沉下去,其間藏著詭詐的光芒,他說:「你來敦州——不對,應該是你回敦州,是為了祭奠沈衛的嗎?」
「我是受小公子的邀約而來,」沈澤川面不改色,「共商殺你大計。」
顏何如面色煞白,迎著雷驚蟄的目光想辯解,又覺得後頸發涼,不敢在此刻開口。他心道沈澤川真夠狠!一句話斷了他的後路,今夜不論他能不能活,雷驚蟄都不會再相信他了!
「在酒樓的時候,我就覺察救走顏何如的人身手不凡。」雷驚蟄目光兇狠,「我本想大度容人,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豈料他這般歹毒,竟然招來了你設計殺我。」
「小孩心性,」沈澤川挪開抵著顏何如的腳,「下手沒點輕重,惹怒了你,怪不好意思的。」
「你們早就暗中勾結,」雷驚蟄果真入了套,思索道,「難怪這次的輜重遲遲找不到。」
「但是今夜你更勝一籌,」沈澤川宛如甘拜下風,目光隨著雷驚蟄而動,「當下生死攸關,我可以臨陣倒戈。」
雷驚蟄忌憚沈澤川,知道他最擅長打這種攻防戰,一旦被他繞進去,就會萬劫不復。於是雷驚蟄垂下手臂,冷笑道:「蕭馳野壞我洛山基業,這筆帳翻不過去。」
「你今夜殺了顏何如,就徹底斷了跟河州的往來。但是你又占據了敦、端兩州,往後的糧食軍費都需要你獨力支撐,」沈澤川意圖勸誘,「茨州如今倉廩充實,我大可助你一臂之力啊。」
雷驚蟄仰頭大笑,忽然說:「你既然和顏何如早有勾結,那就是早就見過海日古了。我看你此次到敦州來,是為了借白茶的面子收納這些叛徒吧!」
「看來今夜我大勢已去,怎樣也瞞不過你了。」沈澤川喟嘆著,「不錯,我這次前來正是為了此事。雷驚蟄,大家都是格達勒的兒子,真正算起來,我們也是好兄弟,何必這樣刀劍相向呢?」
「只要你砍下蕭馳野的頭顱,我們就能做兄弟。」雷驚蟄記恨蕭馳野,寒聲說,「你拿這種話騙我,不過是看到此刻重兵壓城,自己難逃一死罷了。」
「你真的要殺我?」
「放虎歸山永留後患!」雷驚蟄說,「你用兩個月吞併了茨、茶州,把周桂和羅牧都收入麾下,我本就擔心你活得太久,日後成了中博一霸難再撼動,不想你竟自己送上了門來。今夜不論你用什麼花言巧語,我殺你都已是定局!」
大風灌袖,露出了沈澤川腕骨。他右手包紮明顯,指間攥著藍帕子,像是耐不住這樓台上的寒冷,掩唇咳嗽起來。咳嗽聲停歇以後,他說:「衝著白茶這個名字,也不能對我網開一面?」
這句話一出口,雷驚蟄就豁然開朗,當即喝道:「你誆我,你根本不知道蠍子詳情!」
音罷,拳已破風,直砸向沈澤川的面門。沈澤川早有防備,滑身避開這一拳。雷驚蟄一擊未中,並不收拳,而是借力回撈,想要捉住沈澤川的手臂。白袍經風虛晃,走得格外飄逸,讓雷驚蟄再度撈空。雷驚蟄隨即蹲身,一記掃堂腿。沈澤川點地後躍,擦著那掠起的強風,霎時間落到了圍欄上。
底下殺聲鼎沸,雷驚蟄今夜就要沈澤川死,眼見沈澤川立於危沿,便抄起鐵錘呼風而驅,想要把沈澤川逼落高台。沈澤川穩穩地踏著圍欄,背後大風漫涌,吹得他衣袂翻揚,猶如臨欄鴻雁。他右手不動,已經落於下風。
雷驚蟄決定攻心為上,在動作間說:「好啊!沈澤川,你想知道白茶跟蠍子什麼關係麼?今夜我告訴你!」
他凌空翻上圍欄,對沈澤川死死相逼,踩著沈澤川的步子。
「白茶是端州館中的婊子,專門替嘹鷹部辦事,是阿木爾放在沈衛身邊的狗,還是邊沙藏在中博的一根針!」
沈澤川腳下似乎沒有踩穩,在邊緣晃了一把。那袖袍頓時向後舞,費盛深陷群圍,餘光見到此景不禁慌了神,大喊道:「主子!」
然而下一刻,沈澤川就dang風回身,穩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