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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沈澤川忽然回首,說:「其實不止四百萬,奚鴻軒的鑰匙確實藏得緊,但他也不是聖人,受了枕頭風,總會跟親近的人透露隻言片語。他大嫂跟奚丹偷情的時間不短了,兩個人實際上一直在套他……六十八把鑰匙,有三十把我知道……」
窮得快賣宅子的蕭馳野有點惱羞成怒,他翻身堵了沈澤川,咬得沈澤川輕輕抽氣。
「蕭二,」沈澤川吃痛,恨極了,「你是——」
蕭馳野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說不出來話。兩個人倒在被褥里,蠻橫地親吻。
丁桃在屋頂上餵著自己的麻雀,聽見屋裡邊枕頭推掉的聲音,抱著麻雀想伸頭,又不敢。環顧一圈看見哥哥們各發各的呆,他咽了咽口水,說:「我、我嗯……我給你們講故事吧,我爹以前在本子裡寫的,就是有個……」
喬天涯和骨津壓著聲音整齊地說:「你閉嘴。」
第85章 差事
奚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奚鴻軒又沒有孩子, 各地的鋪子紛紛暫掛了牌。掌柜們寄書闃都,準備在老家設置靈堂, 共商日後的安排。
沈澤川坐在椅上, 說:「你此行遙遠, 又攜帶女眷,我不放心。小吳, 你帶幾位兄弟, 護送這位奚大哥。」
奚丹知道沈澤川的意思,連忙磕頭謝了, 不敢置疑。
「奚家如今只能由大夫人當家, 」沈澤川瞧著跟前的帳簿, 說,「你回去了也費些心,別的事不急,先穩住局面, 不要亂。前些日子說的生意可以暫時放一放, 拿了鑰匙也不要聲張, 檢查錢庫出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你要照看這樣大的生意,還要料理錢庫,勢必會遇些麻煩。」
奚丹自然明白,如今他只能求沈澤川的庇護。他跟著奚鴻軒,是個聰明人, 最會審時度勢,賣力地為沈澤川辦差,就是為了能夠不被沈澤川當作棄子。
「受著主子這般的提攜,小的不敢馬虎,等去了老家,一定竭盡全力為主子穩住買賣。」
「奚鴻軒那樣信賴你,憑的是你有真能耐。從前他專橫跋扈,只肯叫你做帳面上的活兒,如今人不同了,我給你施展拳腳的機會。」沈澤川擱了帳簿,沒看他一眼,「規矩辦事,來日有的是你當家主事的時候。但若是矇騙我,單是一個字,我就要你這條舌頭。」
他說得風輕雲淡,奚丹聽得寒意砭骨,又趕緊磕了頭,不敢再看他。
打發了奚丹,才到晌午,葛青青回來了,進門卸刀,邊上的雜役來給他奉茶,他一口灌下去。
「沒人,」葛青青拉開椅子坐下,說,「奚家在闃都的所有宅子都找遍了,沒有先生和師父的蹤影。」
沈澤川沉默不語,靠著椅子神色不豫。
「會不會在城外的莊子裡?」葛青青拭汗,「奚家在外邊的莊子也多,說不準他就給藏外邊了。」
「師父不是先生,時間這麼久了,他必會想辦法回來見我,但他沒有回來,」沈澤川沉下心,「說明他身陷某處,回不來。」
紀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齊惠連,他在闃都難逢敵手。奚鴻軒重金聘請的江湖人里也許有高手,但是如今奚鴻軒已經死了,這群人該作鳥獸散,忙於躲避朝廷的追捕,哪裡還會顧得著看押人?
「叫費盛來,」沈澤川說,「我有任務。」
葛青青一愣,遂說:「這些人……他肯接麼?」
「他既然在詔獄掛了牌子,」沈澤川抬眸,眼裡生冷,「就沒有不肯的說法,這些人若不能為我所用,那麼留著也是後患。」
錦衣衛里人才輩出,但像骨津那樣光憑一雙眼、一對耳就能探查八方的人還是寥寥無幾。這個費盛是費家偏房庶子,蔭承他父親的原職,是個僉事。這人最了得的就是搜查,但是他之前被喬天涯壓一頭,終於熬到可以升遷的第八年,往本家赫廉侯那裡跑了許多回,原本以為北鎮撫一職該由他兼任,豈料從天而降了一個沈澤川,徹底斷了他的前程,使得他還要原職待命。
費盛跟葛青青不同,他比家世寒素的葛青青更懂官場迂迴,往上跟韓丞也能攀談幾句,算韓丞半個弟子,所以他不像葛青青這一類錦衣衛,與紀綱有舊情,他壓根不買紀綱的帳。他是如今在錦衣衛中與沈澤川勢如水火的頭號人物,前幾個月沈澤川風頭正盛,他稍避鋒芒沒有正面對上,但近幾日已經逐漸有了摩擦。
沈澤川稽查舊案費了很多時間,其中有一半是浪費在了他們身上。吩咐下去的事情一概只聽半句,把搜羅卷宗的差事辦得馬虎,沈澤川這頭對不上年號,親自跑了趟刑部才清理下來。
兩方已經起了火|藥味,葛青青知道他們能耐,但這麼被比下去,心裡還是窩火。可他也明白自己技不如人,如今找人才是要緊事,所以沒有異議,起身就去叫人。
葛青青打簾出來,見費盛在另一間屋裡與人吃酒划拳,他立在門邊,說:「費僉事正屋請,大人叫。」
費盛恍若未聞,踩著椅子跟人吆五喝六,一屋子人青天白日就鬧得烏煙瘴氣,半點沒有規矩。
葛青青素來不與人紅臉,他打小就跟著老爹跑任務,三教九流都見過,會照顧人,也懂進退,就是跟下邊做看守的小旗、雜役也能談個交情。當下再不舒服,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對方甩臉子,故而跨門而入,晃進來抄了桌上的酒壺,親自給費盛倒了一杯,客客氣氣地說:「沒什麼大事,也不是皇命任務,費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