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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奚鴻軒沉默少頃,說:「魏懷古是掉錢眼裡了,他壓著此事不低頭,無非是怕認了錯以後,戶部空缺的事情遮掩不住,被海良宜拿住了命門。依照他的脾性,踢不出潘祥傑頂罪,就要逼著我掏錢,左右不能讓他自己受罪。他媽的,老奸巨猾!」
他們一塊打蕭馳野的時候,可都要在八大營上分一杯羹,如今蕭馳野還沒打掉,自己先內鬥起來了。奚鴻軒心裡不忿,他先前在奚固安的事情上花了筆銀子,好在家裡的鹽礦沒抄,照樣是財源滾滾,反正朝廷不清楚奚家的私帳。但是魏懷古要錢卻不一樣,八大家最明白八大家都是什麼德行,奚家賣鹽出海,在永泉港還養著一批大船,這事兒他們都清清楚楚。
「花錢消災,」沈澤川語重心長,「你身陷囹圄,外邊為你辦這事的人得挑個信得過的。私帳走錢,魏家如果要十幾萬,光是銀子運輸都是個大問題,必須有人替你好好籌劃。另外事情緊急,儘快辦吧。」
「找延清!」奚鴻軒脫口而出,說完又自己躊躇起來。
薛修卓也知道奚家底細,難保不在過程中起了別的心思。奚家積累的金銀山是上頭幾輩玩命攢下來的東西,厥西、河州連著的鋪子買賣更是數不勝數。錢,奚鴻軒拿得出,但真正能在這上邊託付的人,他卻沒有。奚固安死了,奚家幾個偏房把算盤都打得噼啪響,搞不好他奚鴻軒沒死在獄裡,反倒死在自己家人手裡邊。
奚鴻軒忽然說:「蘭舟,你擢升同知,兼管詔獄,有進出闃都的辦案特權。延清如今在大理寺多有不便,我怕他太顯眼,惹人查。這事你辦如何?」
沈澤川頗為意外,說:「我既沒管過帳,也沒跟魏懷古打過交道,你在外邊的生意我也不清楚,我怎麼能辦好?」
要的就是不清楚!
奚鴻軒說:「鹽場那邊有我指定的掌柜,他們辦事利落,銀子不需要你愁。只是銀子若是數目太大,運輸確實格外麻煩,十幾萬的銀子裝車都要堆成山。走水線不行,我家的路子都在海上,往裡通,北邊是荻城花家說了算,南邊是河州顏氏說了算,只能走旱路。旱路要橫穿厥西十三城……干他老母!這麼多銀子砸不死他魏懷古!總之過厥西,別的都不怕,卻必須要提防江|青山。這人是個狠角色,要是讓他抓住了,我就得被扒層皮!」
沈澤川不著急答應,說:「此事重要,還是與薛修卓通個氣吧。」
「不行,」奚鴻軒沉下心,「延清不是能辦這種事情的人,他再插手反倒不妙了。你只需告訴他,叫他替我繼續在朝堂上想法子求情。皇上一時猶豫沒大礙,這回出去,我頭一個要弄死魏懷古!」
他說罷,又對沈澤川笑了笑。
「你也不必慌張,我知道你沒碰過買賣。我在闃都的宅子裡留了個管帳人,叫作奚丹,是跟著我的老人了,由他陪著你……我見了他,自有安排。」
奚鴻軒腦子轉得快,也不敢貿然就信了沈澤川。他記得紀雷是怎麼被玩死的,所以留了一手,要見著自己的人,才肯真的拿錢。奚家的鑰匙都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沒有鑰匙,奚家的所有錢庫就打不開。
「過幾日吧,」沈澤川溫聲,「我帶他來見你。」
第77章 風波
潘祥傑停職待參, 又挨了板子, 在家裡唉聲嘆氣地趴著養傷。他兒子潘藺受到波及,每日上朝要挨言官們的痛罵, 幾日後也被吊牌停職, 拘在家中閉門不出。
蕭馳野進爵設宴, 專門邀了赫廉侯。赫廉侯因為上回照月郡主說親的事情,自覺沒臉見蕭馳野, 也擔心這霸王春風得意, 當眾給自己臉子看,於是左思右想, 讓自己的兒子赴宴。
小侯爺叫費適, 也是東龍大街有名的人物, 以前跟蕭馳野吃過酒,但是他們這些小霸王都沒有蕭馳野這個大霸王橫,又忌憚蕭家,所以後來沒玩到一起, 見了蕭馳野李建恆都繞著走。如今要赴蕭馳野的宴, 他心裡先虛了一半, 轉頭就去了潘府,要潘藺跟自個兒一塊去。
「你跟我去,咱們就當散散心!」費適兜著袍子催促,「這回的酒宴在開靈河上,人多著呢。」
潘藺的兒子才滿月,他逗了一會兒, 說:「不去,這幾日正煩著呢。」
「小崽子有什麼好玩兒的?」費適擠身擋開奶娘,說,「這回不去不行,我爹專門囑咐了。你去玩一玩,跟他交個朋友,我聽說他跟都察院左都御史岑愈有交情,有他出面,你也能少挨點罵。」
「你還說,」潘藺扔了巾帕,「就他岑尋益罵得最狠!蕭二這回是借著跟皇上的交情才進了爵,他跟岑愈能說幾句話?我不去,我怕丟人!」
「你看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變通呢!」費適是絞盡腦汁地要哄他出門,「他跟皇上有兄弟舊誼,他要是能替你們潘家在皇上跟前說一說話,你還至於這麼憋屈?走走走,我跟他吃過酒,我來引見!」
潘藺拗不過費適,被他拉出門,上了馬車直奔開靈河去。
* * *
蕭馳野今夜設宴,開靈河上的畫舫都滿了。他如今鼎鼎有名,沿岸青樓酒館都沾了光,那銀子跟水似的向外潑,不必他張口,到處都是挖空心思想要給他送銀子的人。
但拿人手短,收錢就得辦事,今日不辦,日後有的是由頭叫你辦。蕭馳野深諳其道,一概不收,這麼大的場面,全是自掏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