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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奚鴻軒忍不住變色,說:「太后刀下沒有餘孽,斬草除根乃是常規!你做什麼春秋大夢!」
沈澤川說:「若是沒有皇嗣在手,誰敢這樣謀害皇上?他死了,大周就沒有姓李的了。這事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你與其在這裡跟我反目成仇,不如放下刀,和我好好商議對策。」
「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做的?」奚鴻軒不動,「藕花樓什麼構造,別人不知道,你卻最清楚,動個手腳最方便不過。再者此番我連續遇劫,你卻一升再升,功勞大了!」
「我才得聖恩,正是要好好蓄力上爬的時候,殺他幹什麼?況且你我合謀時間不短,空口白牙,蕭二憑什麼就信了我?」沈澤川對他緩緩笑起來,「我殺你,該是有更大好處的時候。」
他把這句話講得半真半假,聽的人卻毛骨悚然。奚鴻軒掩唇咳嗽,借著這空隙,避開沈澤川的目光。
他們雖然先後合謀殺掉了不少人,奚鴻軒卻仍舊不能跟沈澤川正面對峙。這不是一時的怕,這是隨著相識而累積下的恐懼。他忘不掉紀雷被削過後的模樣,所以此次起了疑,便想趕緊行動。
這個人不能留。
奚鴻軒心道。
待時機合適,不論如何,都要殺掉他!這樣的人必然不會為自己所用,他講的嫡庶無差已經暴露了他對於八大家毫無敬畏之心。大家都是與虎謀皮,比的就是日後誰更快。
奚鴻軒暗自拿定主意,也是一笑,說:「我嚇一嚇你,也是因為我在那坑裡壓著的時候給壓怕了,蘭舟,你若是進去躺一躺,必然會明白的。你們都還杵著做什麼?收刀收刀,不要傷著鎮撫大人。」
周圍的刀陸續歸鞘,奚鴻軒卻沒讓他們出去。他拉著狐裘,說:「這幾日事發突然,我們消息不通,難免相互起疑。話說清楚了就好,來,蘭舟,上座談。」
沈澤川說:「刀劍無眼,下一回,二少先與我打個招呼,好讓我準備準備,也不至於像今日這樣倉促。」
「你臨危不亂很是了得。」奚鴻軒提壺沏茶,「你也知道,咱們幹的是提腦袋的勾當,這次是真的逼到了臉上,不然我哪會兒這樣待過你?都是被逼的嘛!我看蕭二馬上又要春風得意了,我著急。來來來,快坐,心裡還怨著我呢?」
「我姓沈的配不上高位,」沈澤川打量屋內,「哪敢挨著你坐?」
奚鴻軒哈哈一笑,說:「那都是廢話!說出去是作踐別人的,你能與別人一樣麼?坐吧。」
沈澤川方才落座。
奚鴻軒把茶奉給他,賠笑道:「要我說啊,你還真是被這姓給耽擱了,你自個兒說是不是?你要是生在什麼韓氏、費氏,咱們之間哪還有這麼多嫌隙呢?蘭舟,消氣!你好好跟我說,你留著這齊惠連幹什麼?」
沈澤川摸袖袋,才想起來象牙扇丟了,他說:「老瘋子被當年太子自刎的事情嚇著了,我在昭罪寺與他低頭不見抬頭見,聽的了些斷續的瘋話,便想留著他,以備後來。」
「皇孫的事情,你該問我。」奚鴻軒撥著茶沫,「這事兒你別想了,不可能的。」
「一點門也沒有麼?」沈澤川輕輕轉著茶盞,沒喝。
奚鴻軒吃了茶哼哼兩聲,說:「那差事是紀雷和沈衛一塊辦的,兩個都是狠心人,花容月貌的太子妃都是被他們活活勒死的,你指望他們能對皇孫留情?何況皇孫跟他們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他們吃飽了撐的,給自個兒留禍根。」
「薛修卓那兒也這麼說?」
奚鴻軒看他一眼,說:「怎麼專門問起了延清哪?」
「熟人啊,」沈澤川目光不動,「你跟他交情不淺,這次升入考功司,不也是聽了他的話嗎?」
「你倆都是諸葛亮,誰說得更有道理,我就聽誰的。」奚鴻軒把球踢回去,說,「都說文人相輕,你們這些聰明人怎麼也相互輕賤。」
「那還真不是,」沈澤川說,「你在都察之前調入考功司,把這紅熱的差事落在了自己身上,就是叫人眼紅嫉妒,這次遭人陷害難保沒有這個緣故。薛修卓為官有些年頭了,他想不到嗎?他若是想到了,怎麼還勸你去呢?」
奚鴻軒吃茶的動作一頓,他說:「誰能料到真的有人敢對我動手?不怪延清。」
「他在南林獵場護駕有功,當時卻很懂韜光養晦,沒一門心思沖,反而去了大理寺歷練。」沈澤川言已至此,不再繼續,只是對奚鴻軒笑了笑,「我就是奇怪罷了。」
奚鴻軒恍若沒聽進去,也笑:「哎呀!這一打岔,我險些給忘了。蘭舟,如今我病好了,皇上也醒了,馬上都察院就該開始彈劾我了,你給想個辦法,我不能被調離闃都。」
「此次錯在皇上,但沒人怪他,又挨著工部、戶部推諉卸責,你正好落在裡邊,大家自然願意拿你開刀。」沈澤川擱了茶盞,「難辦。」
「潘祥傑跟魏懷古麼!」奚鴻軒說,「他們說到底,就是想要錢,挨個罵還真不算事兒,他們抓著我不放就是想要坐地起價,讓我掏銀子來填。這次死了幾個人?只要皇上沒事,別的那都能買。」
「這次沒有幾萬兩,怕是擺不平吧。」沈澤川含笑說道。
「錢,我有,」奚鴻軒也擱了茶盞,道,「但我不情願給他們。我錯在陪皇上逛窯子,可官溝跟我沒關係,他們想胡攪蠻纏拿我做替死鬼,老子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