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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蕭馳野幫了王憲一把,把他弄到了禮部,好歹護住了飯碗。從前王憲不喜歡他,如今卻要對他感恩戴德。蕭馳野就打算把王憲外放時調去中博,中博現下都是流寇土匪,大家都要往裡邊塞人。
「別的地方挨不著,茨州是一定要安插人手。」蕭馳野放鬆地說,「你為拆遷補貼提了個好主意,茨州州府周桂如今正與我們交好,在他的手底下放個王憲,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中博六州今年一定會著重督辦,但是不論朝廷派誰去干,茨州都必須在我的眼皮底下。」
茨州挨著東北糧馬道,蕭馳野這是在闃都為離北鐵騎盯著糧倉大門。他和蕭既明基本沒有通信詳談,兄弟倆卻默契十足。
「泉城絲是個隱患,若非傅林葉太過急功近利,陰差陽錯地攪和了,這筆帳就是把埋在禁軍帳簿里的刀。」沈澤川挪動了下腦袋,說,「這帳是薛修卓處理的嗎?」
「正是他。」蕭馳野說,「薛修卓麼……這個人你怎麼看?」
「我起初並沒有注意到他,但我查看他往年的都察評語都是優異。他在永宜年入朝,正是光誠帝最後那三年。咸德帝登基後,他才任職戶部都給事中,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八年,直到去年南林獵場驚變,他才調升大理寺,做了大理寺寺丞,緊跟著經手花潘謀反案、百官宴行刺案兩個關乎皇上安危的大案。他的風評很好,在八大家裡人脈廣布,又與海良宜為首的寒門官員相談甚歡。」沈澤川沉吟須臾,說,「但我對他入朝前的履歷一概不知。」
「我倒清楚,」蕭馳野說,「問我啊。」
沈澤川微挑眉,說:「你說。」
「這怎麼聽著不像是求人的語氣呢?」蕭馳野攏了攏氅衣,跟沈澤川頭對頭,「哄高興了才給講。」
他說得浪dang,有一半是為了逗弄人。誰知沈澤川看著他,啟唇呵氣,在這咫尺之遙,又熱又輕地念了聲:「策安啊。」
那細微的潮熱灑在面頰,沿著蕭馳野挺直的鼻樑呼到了唇前,兩個人若有似無地觸碰著。
蕭馳野猛地翻身,在沈澤川身上撐出空隙,捏正他的下巴,說:「光說不練假把式,二公子不吃這套。」
第68章 雲雨
「你吃哪套?」沈澤川被捏得略微眯起眼, 讓人摸不清是難受還是愉悅, 神情很招人,像是煽風點火。
蕭馳野用拇指摩挲著沈澤川的唇角, 說:「你自個兒來摸索。」
「我是怕有些人心口不一。」沈澤川的唇在說話間開開合合, 舌尖隱現, 讓蕭馳野的拇指挨著了濕熱,卻碰不著。
「誰心口不一, 」蕭馳野俯身壓去, 「二公子這麼坦誠。」
「確實坦誠,」沈澤川嘆氣, 「你好硬。」
「才睡飽, 」蕭馳野摸著他, 「攢了好些日子,給點甜頭?」
沈澤川跟他輕輕地接了個吻,說:「大病初癒,還是兜著吧, 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誰捨得讓你在榻上使力, 」蕭馳野說, 「我捨得麼?」
「你捨得,」沈澤川望著他,輕聲說,「這會兒說什麼都是哄騙人的話,上了榻全都不作數。」
蕭馳野說:「是嗎,我哄騙你時說過什麼?」
「想聽全, 就先與我說薛修卓。」沈澤川抬指擋住蕭馳野再度吻下來的唇。
蕭馳野收緊手臂,說:「想聽什麼?他沒入仕前的履歷不怎麼好看。薛修卓是薛家偏房庶子,早年不得寵。你看他的年紀,比奚鴻軒和姚溫玉大幾歲,按道理不應該跟他們一塊上學,但怎麼混成了同窗?全是因為他在家中備受冷落,耽擱了啟蒙的年紀。」
「他這個人看著儒雅,為人處世很有一手。」沈澤川說,「比奚鴻軒還像世家嫡子。」
「他入學那會兒,已經十一歲了。」蕭馳野說,「他天資聰穎,又肯苦學,所以很快就在一眾世家子弟里嶄露了頭角,但是好景不長,幾年後姚溫玉也入學了。」
「如今誰都想跟『璞玉元琢』沾著點關係,好顯示自個兒是個有真材實料的人。可那會兒他們的教書先生是以苛刻聞名的昌宗先生,姚溫玉去後,別的人挨板子的次數就增加了,因為對策、文考沒有人能壓姚溫玉一頭,他的文章一出來,別人的就再也入不了昌宗先生的眼。薛修卓的風頭就斷在了那幾年,後來再也沒有露過鋒芒。」
「後來姚溫玉入了海良宜門下,海良宜你是知道的,姚溫玉能以世家出身拜在海良宜的門下,他的天資可見一斑。其實旁人不知道,最先向海良宜投遞名帖的人是薛修卓,他曾經三度叩拜海良宜,但是海良宜最終也沒收他。這事兒若是擱在別的人那裡,即便沒撕破臉,心裡也要有嫌隙,可薛修卓厲害就厲害在這裡,姚溫玉行拜師禮那日,他也在,他不僅在,他還是捧冠人。海良宜不待見他,他前後沒有說過一句怨話。海良宜的宅院是光誠帝那會兒賞的,閣老平素講究清淨,不私下接見地方官,也不安排多餘的雜役差使,有一年塌了亭子,薛修卓聽說了,連飯也沒吃,親自去給海良宜換的石頭。」
「他很崇敬海閣老,」沈澤川想起來了,說,「我查他過往都察考評的時候,也看了他剛入仕那幾年的策論,都是有關開源節流、規整地方田冊的論述,這也是海良宜當時初登內閣頭疼的問題。」
「他比姚溫玉更像是海良宜的學生,海良宜曾經在戶部任職十幾年,對地方帳目裡邊的齷齪名堂很清楚,當初為了追查帳目清白,指派的就是薛修卓,他也因此任職了戶部都給事中,專門督察稽對各種帳目。」蕭馳野抱著人躺回去,說,「我覺得他如今的人脈,就是在那會兒建立的。他在都給事中的位置上待了八年,考評皆是優異,早該升了,但卻一直沒升,為什麼?因為海良宜有心壓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