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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蕭馳野想起來什麼,說:「我有辦法。」
沈澤川說:「什麼?」
「禮部有過去花家婚嫁的記錄,我讓人稍微潤色潤色,再把這份謄抄的記錄交給戚竹音,她便不會輕易接納花香漪。」
「遠親嫁娶在大周不是避諱,就是表親也是行的。」沈澤川說,「戚大帥在意這個?」
「在意。」蕭馳野解釋道,「眾所周知,戚時雨好色,府中納了啟東五郡好些美人,其中有一位正是他親侄女。前些年這位夫人生產,誕下的孩子身有缺陷,異常病弱,沒過幾日便埋了。後來戚時雨再納人,戚竹音都格外忌諱,但凡有血脈聯繫,即便是遠親,她也不許人進門。」
「可花香漪是太后親指的人,」沈澤川說,「大帥就是想攔也不能吧。」
「既然已經無法阻攔,只能稍退一步,讓花三嫁,」蕭馳野眼裡含著冷色,「但不能讓她生出孩子。她嫁給戚時雨,做的是繼室,就是啟東名正言順的夫人,她生了孩子,便是能與戚竹音共稱嫡系的嫡子。戚竹音一介女流,這些年收服啟東五郡的兵馬委實不容易,是真正流過血的大將軍。但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另起心思?花香漪要是生個男孩兒,戚竹音就得陷入兵權內鬥,她正需要有個理由壓制花香漪。」
「我聽聞戚家有男兒郎,當年戚時雨卻一意孤行,一定要把兵馬大帥的位置給戚竹音。」沈澤川說,「這不是出於愛才之心嗎?」
「是,」蕭馳野說,「戚竹音是他髮妻所生,也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將才。他沒有兒子時,就把戚竹音當作兒子養,後來有了兒子,卻沒有一個能比得過戚竹音的。啟東當時還在跟邊沙交戰,戚時雨身受重傷無法率兵,困於邊沙連營東側,戚家幾個兒子無人敢出來受命,是戚竹音背刀跨馬,連夜疾馳,先後遊說赤郡、邊郡以及鎖天關三方守備軍隨她出戰,然後借風放火,一把火燒掉了邊沙連營。這也是她的成名之戰,她如今叫『風引烈野』正是因為那一戰中她身先士卒,拔刀浴火,背出了戚時雨。戚時雨原本猶豫不決,自那次之後立刻交付帥印,將五郡兵馬全部給了戚竹音。」
「大帥受封須得徵得闃都同意,」沈澤川說,「不容易。」
蕭馳野笑了,他摸著拇指上的扳指,說:「你決計想不到,封她的人不是光誠帝。」
沈澤川微偏頭。
「當時消息傳回闃都,各方大張撻伐。因為戚竹音是女人,兵部質疑她戰功造假,請奏內閣,要求派遣都察院御史與錦衣衛前往啟東查個清楚。光誠帝見群情激昂,便將啟東的請求延拖不批。後來戰功審查無誤,禮部又奏她可以封,但卻不能登上武將用的玉龍台受封,她只能在明理堂階前跪叩。」
蕭馳野頓了半晌。
「是太后力排眾難,讓她踏上了玉龍台,堂堂正正地受封為啟東兵馬大帥。」
第52章 攻訐
白雪瀌瀌, 夜已將息。
沈澤川不能再留, 他要離開時,蕭馳野隨之起身, 從衣架上取下氅衣, 遞與他。
「你這把刀眼生, 」蕭馳野俯身拾起仰山雪,入手輕巧, 他說, 「新得的?」
沈澤川頷首,面朝著門穿氅衣。
蕭馳野用拇指抵出些許寒芒, 說:「好刀, 叫什麼名?」
沈澤川答道:「仰山雪。」
「仰噴三山雪, 橫吞百川水[1]。」蕭馳野合刀,上前一步,從後貼住沈澤川的背部,手指熟練地把仰山雪戴回沈澤川的腰側。他微低頭, 說:「長得好, 名字也好。」
沈澤川驀然回首, 蕭馳野卻先一步把著他的腰,將人帶入懷中。
「今日出去後,你要用什麼眼光看我?」
「該是什麼眼光,就是什麼眼光。」沈澤川倉促地轉回頭,像是與他耳鬢廝磨。
「若是兜不住了,隨時可以求你二公子相助。」蕭馳野指間量出了大概, 笑道。
「二公子自顧不暇,」沈澤川說,「求我倒是更可能些。」
蕭馳野放開他,說:「你比起上一回瘦了,我若是猜得不錯,你還在服用可以遮掩身形的藥。」
沈澤川系好了氅衣,沒說話。
「我奉勸你一句,」蕭馳野說,「那藥多飲傷身,幾年後敗掉的是你自個兒的身子。」
沈澤川臨門輕嘆,說:「你師父好眼力,打個照面就能看出來。」
蕭馳野說:「為了這些事,你甘願做到這個地步?」
「我的生死在別人的一念之間,自然要事事謹慎,處處用心。」沈澤川的手很涼,他說,「我久練紀家拳,不用此招,就騙不過紀雷的眼睛。」
蕭馳野說:「紀雷已經死了。」
沈澤川身上還帶著酒味,他說:「藥已停了。」
沈澤川離開後,蕭馳野立在雪風裡,想起左千秋的話。
「此藥由東傳入,喝了能佯裝病態騙過人眼,一兩回不打緊,但久了便成弊病。毒落在身體裡,短時無妨,日後卻總要發作的。」
「發作?」
左千秋凝眸望著手中茶盞,說:「積毒成傷,養不好,等時日一到,人興許就廢了。」
蕭馳野抬手,掌心的餘溫被風雪吹散。他回憶起那夜,覺得自己都要把沈澤川揉化了,卻好似只讓沈澤川熱上一時片刻。
美人總讓人有易碎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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