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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既然如此,」沈澤川說,「除了沈衛,別人也行。」
第44章 夜談
「話是這麼說, 」蕭馳野垂下眼睛, 「但是直系前線成敗的人是沈衛。」
他這般垂著眸,使得眼神看起來分外深情。適才的光芒沒有散盡, 漾在他的眼睛裡, 像是盛夜裡的流螢。
沈澤川看了片刻, 說:「兵部這些年沒有人員調動。」
「你想查就查,」蕭馳野說, 「這件事我不會阻攔。」
「你自然不會, 」沈澤川挪回目光,看著書, 「因為你也想查。最有嫌疑的該是花家, 可是沈衛已經是把不乾淨的刀, 處理他有千百種更加簡單的方法,如此興師動眾,反而容易留下把柄。」
「你殺了紀雷嘛,」蕭馳野笑了笑, 「他應該對你交代了不少東西, 掖著藏著多沒意思?拿出來一起猜啊。」
「你說的東西我都知道, 我說的東西卻只有我知道。」沈澤川一點點地抽手,「這分量可不一樣呢。」
蕭馳野想了一會兒,說:「這麼著吧,咱們一換一。」
「好說,」沈澤川說,「先讓一讓。」
蕭馳野仗著身高, 把人堵在書架旁,抬手隨意地翻著書頁,說:「你不懂規矩啊,秘密要悄悄地說。」
沈澤川前傾,說:「悄悄說不是貼在一起說。」
「隔牆有耳怎麼辦?」蕭馳野把書擱回去,撐著臂,沖他一笑,「畢竟這院子也是我新買的,還沒摸熟,謹慎些為好。」
「蕭二,」沈澤川看著書,「你真是個混球。」
「是了,」蕭馳野說,「那能怎麼著?我要開始說了。」
沈澤川等了半晌,沒聽著動靜,一側頭,發現他還在看自己。
兩個人呼吸交錯,蕭馳野才開口:「沈衛不是自焚,建興王府的火是錦衣衛放的,帶令前去的人正是紀雷,你也知道,對嗎?」
「我知道,」沈澤川平靜地說,「這不是秘密。」
「那麼端州淪陷的真正原因你知道嗎?」蕭馳野問道。
沈澤川不能轉開目光,他甚至不能緩慢地思考,因為一旦他跟不上蕭馳野的思路,就很容易掉進對方的套里。
沈澤川說:「茶石河遇襲時,沈衛調遣端州守備軍後退,留下了世子沈舟濟前去茶石河支援。沈舟濟跟他老子一種貨色,丟下茶石河軍士帶著親兵臨陣脫逃,當日就被邊沙騎兵拖死在了官道。沈舟濟一死,茶石河士氣崩潰,軍士被坑殺之後,端州前方已經沒有兵馬了。」
「說得不錯,」蕭馳野說,「但你不知道一點,沈舟濟沒死時,與沈衛合力勒死了端州守備軍的指揮使澹臺龍。」
澹臺龍,澹臺虎!
難怪澹臺虎會說他親兄弟也在茶石天坑。
沈澤川眉間一皺,說:「勒死了?」
「因為澹臺龍執意要出兵迎敵,當眾屢次反駁沈衛,沈衛的退兵調令下達後,他抗命不遵,沈衛便假意借酒賠罪,酒後與沈舟濟把他勒死在了房間裡。」蕭馳野說到這裡頓了頓,「老虎不知道,他以為澹臺龍是戰死的。這是我說的第一件事,該你了。」
沈澤川迅速整理思緒,說:「沈衛參與皇位之爭,為太后殺了人,事後被太后嚴密看管。他覺察危險,賄賂了潘如貴,去了中博。」
「看門狗輕易不能動,」蕭馳野說,「通常情況下,花家要拿沈衛也不會選擇這樣冒險的方式,這對於主政大周的太后而言沒有好處。戰後需求的銀子已經超出了大周的國庫儲存,太后還要做垂簾的太上皇,這是折損她自己,沈衛不值這個價。」
沈澤川微微頷首,說:「所以紀雷說的未必全都對,因為他也只是枚棋子。這件事要查,就得先從兵部開始查,往上往下都有可能。」
蕭馳野說:「我查上,你查下。」
「上下貫通,分不開。」沈澤川說到這裡,才發覺蕭馳野在調戲自己。他翻著書,佯裝不知。
蕭馳野似是笑了笑,讓開了身,說:「坐吧。」
屋裡熱,蕭馳野身著著大紅繡獅子朝袍,他如今是闃都真正的正二品兩軍總督,應是從宮裡出來後就直接來了這裡,還沒有來得及換衣裳,此刻坐在椅子裡,襯得眉眼俊朗,去了輕浮之氣。
兩人隔桌相對,蕭馳野看著沈澤川看書。他如今也不遮掩,那赤裸裸的興趣繞過沈澤川的脖頸,又凝在了沈澤川的手上。他已經不再拘泥於一處,沈澤川的全身他都要看。
沈澤川手指伸出去,翻頁時會屈起。這讓蕭馳野想到了別的時刻,沈澤川的手指也會這樣蜷曲地揪著被褥,帶著潮濕的熱汗和波dang般的搖晃。
沈澤川覺得手指仿佛還被人捏在掌心把玩,他無端地生出股焦躁,合起了書,直視著蕭馳野。
蕭馳野說:「嗯?」
沈澤川十指微攏,他勾動唇線,說:「禁軍近來任務壓身,怕是沒空查別的東西吧。」
蕭馳野轉著扳指,說:「忙是一時的,錦衣衛若是得空,也可以幫我們禁軍分憂解難。」
「我一介武夫,既沒有一官半職,也沒有聖上寵信,哪能左右錦衣衛呢?」沈澤川稍稍後仰,靠著椅背,「禁軍既要管闃都巡防,又要管御前私案,萬事謹慎,總督費心費力,不容易。」
蕭馳野壓了錦衣衛,如今還真忙。他聽得出沈澤川話里敲打的意思,便也把十指交錯,放在沈澤川對面,肯定地說:「你要給我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