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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看你啊。」蕭馳野隨手塞了名冊,邁步悠哉地到了沈澤川身邊,「上這兒來買僕從麼?」
沈澤川像是玩笑似的說:「賣個身,我哪兒買得起人?」
「都落到這個地步了。」蕭馳野打量他,「不是聽說高價尋你的人多了去嗎。」
「那是談感情的事兒。」沈澤川繼續走,「得合了眼緣才能看要不要接。」
蕭馳野知道都是些什麼人,說:「歪瓜裂棗里挑,不容易吧。」
「不比二公子。」沈澤川睨他一眼,「跟著楚王沒少開葷。」
蕭馳野說:「羨慕了?找我啊。」
沈澤川也笑,說:「還到不了那地步。」
兩個人差不多已經到頭了,沈澤川側身,說:「那我就不煩請二公子作陪,回去了。」
「別急。」蕭馳野原地不動,「這次秋獵,咱們還要相互照應呢。」
「錦衣衛跟禁軍不是一路人。」沈澤川看著他,「我能照應什麼?」
蕭馳野說:「這麼疏遠,我經常往你那裡走動走動,咱們也能成一路人。」
沈澤川沒回話,走後蕭馳野還在原地。
「他上這兒來找誰。」蕭馳野拇指輕輕摩挲著刀柄,「葛青青……果然是葛青青。晨陽。」
「在!」
「你去查一查。」蕭馳野說,「查一查葛青青的祖宗十八代。」
沈澤川被蕭馳野攪了找人的事,又緊著連續輪值,一直沒再得空。秋獵前夕,他終於輪到了任務,果然是隨駕去南林獵場。
一日沈澤川下差歸家,尚未推門,便知道有人在。
風泉罩著斗篷,翹指飲著茶,隔著門說:「不進來嗎?」
沈澤川推開門,屋內沒掌燈,風泉雪白的臉沉在昏暗中,像是個孤魂野鬼。
他擱了茶,說:「咱家是來替太后她老人家傳信的。」
沈澤川把手上的髒袍子扔翹頭小衣架上,說:「勞駕了。」
「是啊。」風泉陰狠地看著沈澤川,拋去一物,「若不是要緊的事,哪需要我親自來一趟?你得了太后這麼多次的恩,如今該一一償還了。這次秋獵,如事不成,你便也不成了。」
沈澤川接著東西,是顆裹著布條的東珠。他指尖一抹,那布條里露出半字墨跡,是林。
楚。
沈澤川的目光移迴風泉面上。
風泉起身,朝沈澤川走來,說:「你做成了,太后就仍然能把你當條狗使喚,留你一條命。但你如若沒做成,留著你也沒意思。」
「高手如林。」沈澤川說,「我盡力而為。」
風泉目光刺了半晌,嘲弄一笑。他跨出門,抖上斗篷,融入了夜色。
沈澤川點了燈,站在桌邊把布條燒掉了。
火舌舔舐著,林字化作了灰燼。
南林獵場在闃都東南方,劃地極廣,平日光祿寺的食材有一半都取自於這裡。八大營調動了一半,浩浩dangdang地跟隨聖駕。
沈澤川驅象而行,聽著馬蹄聲似如奔雷,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的馬。果然下一刻見海東青直撲過頭頂,從草間拽起只野鼠,再次騰上雲霄。
蕭馳野和李建恆連同一群闃都紈絝打馬而過,亂鬨鬨地直奔向前,他座下那匹通體烏黑、胸口雪白的駿馬著實扎眼。
小吳仰頭羨慕地說:「這蕭總督的鷹和馬都是好寶貝!」
沈澤川說:「都是野物。」
小吳年紀小,耐不住寂寞,一直要同沈澤川講話。他坐在馬上,吃著紅薯干,用槐州口音說:「川哥,你曉得那馬和鷹叫什麼嗎?」
沈澤川笑說:「野麼……就那幾個字。」
小吳伸著身子,表情豐富,說:「那鷹,叫猛!你聽著凶不凶?那馬倒不凶,叫浪淘雪襟!」
他把每個字都咬得重,聽起來稚氣十足,逗樂了一眾大人。
李建恆喘著氣,回頭見了,對蕭馳野說:「唉,我見他一次,就想一次,他怎麼沒生個女兒身!」
蕭馳野繞著馬看向李建恆。
李建恆忙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昏頭到那個地步!」
「一會兒到了地方。」蕭馳野說,「外出須得告訴我,夜裡左右不要離了侍衛,你帶的女人一個也不能入帳。」
「我沒帶女人。」李建恆虛張聲勢地狡辯。
蕭馳野沖他笑了一下,說不上的邪氣。
後邊晨陽驅馬追上來,說:「總督,那些女子,皆讓人送回去了。」
李建恆不是滋味地咬著舌尖,過了半晌,說:「策安,講句掏心窩子的話,人都不給睡,那些秋獵還有什麼意思?」
「意思多了。」蕭馳野說,「曬太陽也比你窩帳篷里有意思。」
李建恆長吁短嘆,再沒一路上的精神氣,垂頭喪氣地繼續走。
到時已近天黑。
沈澤川不是頭天的差,所以待在後邊打雜。喬天涯也來了,招呼錦衣衛們吃肉。
他看見沈澤川手裡的碗,忽地說:「你酒量行啊。」
沈澤川說:「一碗的量。」
喬天涯也不戳破,這人不像是混錦衣衛的,更像是混江湖的。他用匕首抹著烤肉,說:「來了獵場,都給我用力地吃!一年就這麼一回,吃的都是宮裡邊平時用的東西,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他嚼著肉,說道。
「當差還是要帶刀,明晚到你的時候,你用青青的。怎麼不帶呢?馴象所不是教了你兩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