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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蘭舟,我以為潘如貴為避憂患,把他調到了禁軍,恰恰是步臭棋。他們心以為禁軍廢了,可禁軍什麼來頭?那都是當年隨帝扎入八城的軍戶,八大家看不上,他們就全仰仗皇帝一人。可如今皇帝不要他們了,這兩萬人就是無主之器,要真落在個紈絝手裡便罷了,可落在了蕭馳野的手裡……蕭既明還有什麼理由不敢出兵保楚王!」
原來如此!
沈澤川先前一直不得其解的地方豁然明朗。
他認為蕭既明既然把蕭馳野留在了闃都,便應該明白這是受制於人的棋子。要麼廢棄,要麼謹慎。如果謹慎,便不應該,也不能讓蕭馳野與楚王走得這般近,否則就是自尋麻煩,事事都要提心弔膽地擦屁股!
「闃都這場秋寒來勢洶洶,我們勢單力薄,避開些好。」齊太傅口乾舌燥,又說,「太后因為國子監一事已經與奚固安生了間隙,也與皇上生了間隙,為確保大權不落,皇嗣之事火燒眉毛。楚王近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麼蕭家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如此看來,蕭馳野今日急著見你,必是已經起了警惕之心。但是太后為人更加警敏,當年為使寧王登基,不惜對東宮趕盡殺絕,那麼今時為了以防萬一,也會對楚王趕盡殺絕。蕭馳野要確保楚王安危,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太后既然不會用奚固安,便只剩紀雷了。」沈澤川眼中冷靜,「錦衣衛高手如雲,下手乾淨利落。」
「龍虎鬥便罷了。」齊太傅說,「該是你決定追楚王,還是隨太后的時候了。」
沈澤川伸出手,蓋住了地圖。
第21章 秋獵
十月闃都下了幾場雨,楓山的楓葉跟著紅了。早朝驅象時,沈澤川已經見得了薄霜。咸德帝的病卻隨著秋意有了些起色,聽聞恢復了膳食,早朝上的咳嗽聲也少了許多。
按照慣例,聖駕要到十一月才能前往南林獵場,但咸德帝似是擔心天寒難行,在十月初就下設籌備秋獵事宜。
「負責巡防要務的依舊是八大營與錦衣衛。」晨陽為蕭馳野抱刀,說,「總督,皇上上回不是怒了嗎?」
「上回是上回。」蕭馳野才從校場下來,擦拭著薄汗,「上回皇上怒,是覺得內外都有安危顧慮。可這回不一樣,奚固安被太后的厭棄,冷置了兩個月,正卯足勁想出個風頭。」
「小恩小惠,能讓奚固安心動嗎?」晨陽看著邊上沒人,才說,「太后畢竟久積威勢,皇上又龍體抱恙,這會兒就是他肯給奚固安遞枝,奚固安也不敢收吧。」
「你也說了是小恩小惠。」蕭馳野把抓起外衫套上,「萬一皇上給奚固安的是滔天權柄呢?前幾日,皇上還問了奚家女兒的年齡,楚王又沒正妃,要真指了婚,奚固安就是沒那意思,在太后看來也說不清楚了。」
晨陽說:「可惜咱們家沒個小姐。」
「沒了才好。」蕭馳野說,「若真有個姐妹,也得是戚大帥那樣的才行,否則就是身不由己,多半要嫁個沒見過的夫婿。」
他說到這裡,緩了腳步。
「花家一直是宮妃首選,太后膝下養著的花香漪到了這個年齡也沒指出去,連皇上不敢冒犯,只能喊聲妹妹。她來日要許給誰,照樣得聽太后的安排。」
晨陽又說:「幸好咱們家世子已經成了婚……可這花三小姐到底能許給誰?總督,我真是一點也瞧不出來。」
「戚家是最好的人選。」蕭馳野笑了笑,「若戚竹音是個男兒郎,太后早把花三許了。可惜戚竹音是個女兒身,花家這一代嫡系又沒個男子,如今也只能看著這塊肥肉動不了筷,心裡急著呢。」
馬被牽了過來,蕭馳野摸了摸馬。
「走,再去趟東龍大街的東市。」
沈澤川才進東龍大街。
他解了禁足,自然不能再在昭罪寺留住,因為起初沒人提,這事兒就擱著了。可八月時喬天涯突然上了心,隨他去了趟昭罪寺,見齊太傅渾身泥巴瘋瘋癲癲,便讓沈澤川在錦衣衛提前開了帳,尋個正經地方住。於是他九月底就搬去了一個舊巷子,租金便宜,合適他如今的身份。
「師父要我找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人?」沈澤川拿著張賣身契,看著那「松月」二字,上邊的籍貫也是空白。
葛青青在人群里張望,說:「叔也沒提,只說先生也允了,就要這個人以後照料你的起居。」
沈澤川搬離昭罪寺後,就與齊太傅不便通信。他不肯養鴿子,一是太容易露形,二是蕭馳野那隻海東青太兇,讓他印象深刻。如今只能憑靠紀綱借著雜役身份外出採辦才能見面,多有不便,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應該在東市。」沈澤川對葛青青說,「去瞧瞧吧。」
東龍大街臨著開靈河,是煙花之地。東邊辟出買賣場,做的多是「人貨」,賣身葬父也都挑這兒跪,因為尋常門府挑選雜役、丫鬟都到這裡來。
蕭馳野手裡邊壓了份楚王府內的名冊,要到這裡來查明白其中幾個的來路。
他跨出牙行沒走幾步,就見著個熟悉的後頸。
晨陽說:「那不是……」
蕭馳野抬手,晨陽噤聲。
沈澤川收了賣身契,覺得後頸上一陣涼。他回眸一看,蕭馳野已經靠在後邊了。
「貴人啊。」沈澤川說,「怎麼跟後邊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