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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咸德帝摔開摺子,咳了起來。待稍微緩和後,他也恢復了尋常。

    「……不論如何,罰還是要罰的。折減一半國子監糧銀,一日兩餐改一餐,罰上半年。」

    紀雷心知咸德帝意已決,便不再開口。他跪著不語,咸德帝卻知道他想什麼。

    「錦衣衛乃朕的狗。」咸德帝盯著紀雷,「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認什麼乾爹、干爺?平日朕不提,是諒你還算恭順!今夜朕要你好生安撫太學學生,你聽明白沒有?」

    紀雷叩首,說:「微臣遵旨,錦衣衛只效命於皇上!」

    出來時雨已小了,辦差房來了小太監給他們兩個人打傘。

    紀雷面色不好,對蕭馳野抬抬手,就要走。可是蕭馳野渾然不在意,說:「老紀,我也是迫不得已。昨日我被關了禁足,為著出來玩,也不敢貿然動學生。」

    紀雷看他那混帳樣子,簡直是有氣也沒地方撒,胡亂點點頭,只想他趕緊走。

    「不過我的禁軍,你瞧著怎麼樣?」蕭馳野從小太監手裡拿了傘,打發他回去,和紀雷繼續往宮外走。

    紀雷心想能怎麼樣?無非就是群賴子麼!跟著你,更不成樣子了!

    他嘴上客氣地說:「精神氣兒比從前好了許多。」

    「是吧。」蕭馳野恬不知恥地說,「我覺著禁軍的校場太小了,施展不開啊。你替我給都指揮大人說一聲,看能不能再給禁軍撥個地?」

    紀雷早聽聞他帶著禁軍在校場裡玩馬球,沒想到他還真敢開口要地方。只是明面上不好拒絕,就說:「怕是不好辦,楚王上個月擴了府,強占民居那事還讓人給告到了府衙。如今闃都到處都是人,固安上哪兒給二公子你找地方做校場?再說,就算城裡邊真有位置,那也得批給八大營啊。」

    「誒。」蕭馳野在傘下說,「城裡的輪不上我們禁軍,城外的也行啊。只要地方夠大,玩得盡興就行。」

    紀雷這才咂摸出話里的意思來,他看向蕭馳野,笑起來,說:「好啊二公子,早就看中了塊地是不是?跟我還打馬虎眼呢!」

    「這就來拜託你老紀了。」蕭馳野說,「這闃都里就你老紀最得臉面,你對都指揮大人開個口,他哪能拒絕?事成咱們好說。」

    「跟我就別提銀子。」紀雷終於緩和了態度,「我那邊認了個乾兒子,正尋思著從哪兒給他配個好馬!說到馬,誰會比二公子更懂是不是?」

    「我送他幾匹玩啊。」蕭馳野說,「鴻雁山脈配出來的馬,不比我那匹差。過幾天,我找人直接送你府上去。」

    「等我跟固安提一聲。」紀雷說,「校場多大的事兒?你等著消息!」

    兩人分開時雨也停了,蕭馳野上了馬車。晨陽看著紀雷的轎子,說:「總督真要把府里的馬給他?可惜了!」

    「拿人手短。」蕭馳野蹬掉靴子,腳早泡濕了,「校場必須得有,在闃都里太扎眼了。這老賊要收了馬辦不下來。」他冷聲說,「我就讓他兒子去見祖宗。」

    馬車晃起來,蕭馳野用巾帕抹了臉,問:「那人呢?」

    晨陽說:「那、那人?」

    「沈澤川!」

    「早回去了。」晨陽給蕭馳野倒茶,說,「我看他腳步虛浮……這樣的身子怎麼在錦衣衛當差?」

    「養大象啊。」蕭馳野接了茶一口飲盡,「病秧子巴不得不干苦力呢,他絕對是要偷懶的那種人。」

    要偷懶的人打了個噴嚏,在昏暗裡坐了半刻,猜想自己是不是受寒了。

    門忽地被推開,跨進個肥碩的身形。奚鴻軒進來就嘖嘖稱奇:「這地方行啊,錦衣衛也摸不到吧。」

    沈澤川不回頭,說:「破宅院,租也租不出去,就這點好處了。」

    「但這院子不好弄到手啊。」奚鴻軒搓著手坐下來,看著沈澤川,「這可是先帝賜給太子,太子又賞了齊惠連,齊惠連死後被賣掉的老院子了。你怎麼弄到手的?」

    沈澤川含著茶,和奚鴻軒玩味地對視片刻。

    奚鴻軒不慌不忙地抬手,說:「瞧我這賤嘴,怎麼老打探人底細呢?剛才路上聽說,潘如貴也挨了砸,你這手還挺痛快。」

    「奚大爺是八大營都指揮使。」沈澤川說,「挨著這事兒,惹了太后的懷疑,以後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

    「奚固安不好過,我便好過了。」奚鴻軒肥厚的手掌擱在桌子上,他說,「與其等著朝中重臣開口,不如叫學生先開口,先發制人。經此一事,你可就是真正的出來了。」

    沈澤川拿了筷子,撿了點素食:「雕蟲小技,讓二少見笑了。」

    奚鴻軒看沈澤川吃了,才碰了筷子,說:「那往後你要幹什麼?」

    「在錦衣衛混口飯吃。」沈澤川說,「紀雷是潘如貴的乾兒子,還是奚固安的八拜之交。你想弄死奚固安,怎麼越得過紀雷?不如你我各分一條命,讓他們做一輩子好兄弟。」

    奚鴻軒悶笑半晌,伏在桌上,沖沈澤川陰測測地說:「你跟紀雷什麼仇?」

    沈澤川撿掉花椒,眼皮子都不抬地說:「他穿的鞋我不喜歡。」

    第18章 驢炙

    蕭馳野消停了半個月,終於得了紀雷的回信,校場那事辦成了。他馬上出城,帶著晨陽去看地方。

    那是塊荒地,原先做亂葬崗,後來抄斬的台子挪了地方,這地方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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