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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沈澤川攤開雙掌,示意自己還戴著鐐銬。
蕭馳野皺眉,說:「就這麼找。」
沈澤川便蹲下身,抓了幾把雪。
蕭馳野冷冷地盯著他發頂,說:「再站起來。」
沈澤川便又再撐著膝,站起身。
蕭馳野說:「蹲起自如,腿腳無礙。是廷杖刑罰的錦衣衛太體貼,還是賤命易養?」
「自然是賤命易養。」沈澤川悶聲說,「僥倖。」
「說不通。」蕭馳野的馬鞭抵在沈澤川的胸口,「那一腳斷的就是這條命,你功夫不錯。」
沈澤川被這馬鞭激起了寒戰,越發縮手縮腳地畏懼,說:「苟延殘喘……苟延殘喘罷了。二公子忠義,何必與我這般的小人過不去?事已至此,罪有應得,放過我吧。」
蕭馳野說:「真心話麼?」
沈澤川已然被逼得啜泣,他用力點頭。
蕭馳野收回馬鞭,說:「話都會說,誰知道真假。這般,給我學幾聲狗叫。叫痛快了,我今夜便放過你。」
沈澤川沒出聲。
小旗被蕭馳野的眼神嚇得心驚肉跳,又推了沈澤川幾把。
沈澤川面色發白,怯弱地說:「……好歹對著你一個人。」
「滾。」蕭馳野簡短地說。
小旗立刻放下心,歡天喜地地對沈澤川說:「滾!咱們滾回去……」
蕭馳野的目光削在小旗面上,小旗又腿腳發軟,指著自己,說:「我、我滾啊?好……好說!」
他咬牙抱作一團,在雪地里滾了幾滾,站到不遠處去了。
沈澤川有點忸怩作態,挪近些許,附耳說:「……你放過我,我便會放過你麼?」
雪屑陡然一揚,蕭馳野摁住了沈澤川的手臂,強勁地壓下去,面上森然,說:「狐狸露了尾巴,我當你能裝什麼孫子!」
兩個人猛地翻倒在雪地,鐐銬吊著雙手,沈澤川踹在蕭馳野小腹,連滾帶爬地撐身:「皇命要我禁足,蕭家便敢違旨不遵取我性命,今夜過後——」
蕭馳野套著沈澤川的鐐銬,把人直接拖向自己。
沈澤川磕在地上,咬牙嘶喊:「——你們就是蕭家忤逆聖旨的同犯!我死不足惜,今夜禁軍全部陪葬!」
蕭馳野從後卡住沈澤川的咽喉,迫使他抬高了頭,短促地笑了幾聲,狠聲說:「你把自己當作金圪塔,陪葬?你也配!我殺你如草芥!」
沈澤川呼吸困難,鐐銬驟然反套住蕭馳野的後頸,他用盡了力扳向地面。蕭馳野不防此招,抬臂時被沈澤川當胸一腳,兩個人頓時翻滾顛倒。
「殺我如草芥?」沈澤川俯首盯著蕭馳野的眼睛,在混亂中終於與他四目相對,啞聲說,「良機已錯,往後誰為獵狗,誰當稚兔,怕是說不清楚!」
「誰敢暗中相助!」蕭馳野殺心已起,「我查一個,殺一個!」
小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屁滾尿流,衝過來阻攔道:「大人!大人萬萬不能殺人!」
「沒錯!」沈澤川厲聲說,「今夜是二公子要殺我!」
「你住口!」蕭馳野劈手要堵住他的嘴。
誰知沈澤川張口就咬了個死,他壓著蕭馳野半身,已經咬破了蕭馳野虎口的皮肉。
蕭馳野寒聲說:「你以為你撒潑耍賴便能遮掩過去?這一身功夫絕非尋常!」
小旗阻攔不住,連忙喊人:「快拖開人!」
沈澤川齒間滲血,卻不肯鬆口。蕭馳野酒已經醒了,提住他後領把人往外拽。那虎口處的疼痛鑽心,沈澤川一雙眼卻叫蕭馳野記得清清楚楚。
「公子!」朝暉策馬大呼。
蕭馳野側頭,看見他大哥也在馬上,已經翻身下馬,疾步而來。他在這剎那之間,只覺得羞愧難當,仿佛是被人扒去了外皮,打回了一無是處的原形。
蕭既明單膝著地,沈澤川當即鬆口。蕭馳野虎口血肉模糊,牙印深刻。
「怎麼動起了手來?」朝暉緊追其後,看見那傷。
「把人關回去。」蕭既明沉聲說道。
朝暉一把拎起沈澤川就往門內去。
「公子酒醉。」蕭既明看向小旗,說,「今夜之事,便不要外傳了,皇上那裡我自會請罪。」
小旗給他連磕幾個頭,連連說:「全憑世子安排!」
蕭既明站起身。朝暉已經把人丟了回去,見狀對小旗說:「今夜辛苦各位禁軍兄弟,把公子安然無恙地送回了府中。冬夜守衛不容易,我請各位兄弟喝熱酒,還望諸位不要推辭。」
小旗豈敢說不,識趣地應聲。
蕭既明才看向蕭馳野,卻一言不發。
蕭馳野手上血也沒擦,想說什麼,卻見他大哥已經轉身上了馬。
「大哥。」
蕭馳野喃喃地喚。
蕭既明聽見了,卻打馬離開了。
第11章 新歲
沈澤川的鐐銬被解開,他活動著手腕,聽小旗呶呶不休地抱怨著。紀綱推著獨輪車手腳麻利地卸完禁軍的酒水,頭上裹著粗布挪過來。
小旗吩咐紀綱春前把院子收拾乾淨,又往外邊去,要叮囑今夜的守衛小隊不許外傳。
「傷著沒有?」紀綱拉著沈澤川的手臂。
「沒有。」沈澤川抬手擦了脖頸,這裡被蕭馳野卡出了痕跡。他說:「師父。」
紀綱說:「哪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