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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7:15 作者: 唐酒卿
離北經此一戰,最恨的便是中博沈氏。
這人不是蕭既明,但他既然能夠策馬闃都、肩帶猛禽,想必正是離北王幼子,蕭既明的親弟弟蕭馳野。
紀雷原本有心教唆,但見著蕭馳野背後的副將朝暉,便沒敢再煽風點火。
蕭馳野隨手把頭盔扔給了朝暉,唇邊一笑,適才刀鋒般的目光便如冰消融,佻達輕薄的氣質頓時湧現,連著這身鎧甲都變得不合適了。
「紀大人。」他和紀雷勾肩搭背,「久等啊。」
紀雷與蕭馳野相視大笑,說:「二公子,兩年不見,怎的生疏了!」
蕭馳野指了指腰側的刀,說:「帶著刀呢,算半個兵。」
紀雷好似才看見,跟著笑道:「好刀!二公子此次救駕,路上辛苦。待會兒見過皇上,晚上咱們吃酒去!」
蕭馳野頗為遺憾,示意紀雷看自己身後跟著的副將朝暉,說:「大哥派人盯著我呢,這麼吃酒哪能盡興?過幾日等我緩回勁了,我請你。」
朝暉面無表情地對紀雷行禮。
紀雷笑應了,對蕭馳野說:「那便先進宮去,儀仗隊還候著呢。」
兩人談笑自如,就這麼一路步行入宮。朝暉跟在後邊,離開時看了眼沈澤川。邊上的錦衣衛心神領會,把沈澤川又拖了回去。
紀雷目送蕭馳野入了宮,待左右皆是自己人時,才晦氣地啐了一口唾沫。臉上的笑容消失,只剩了一肚子的牢騷。
他原本想著這混子平日裡冒失膽大,弄死個人也順理成章。可怎料這草包還鬼得很,竟然輕拿輕放,一腳踹過去,就這麼放過了沈澤川。
* * *
蕭馳野進了宮,朝暉遞上一方帕子,他邊走邊擦手。
朝暉低聲說:「公子適才那腳太冒險,那沈狗餘孽若是當場斃命,太后那邊怕是不悅。」
蕭馳野笑容消失,眉眼間積的都是陰沉。他才從沙場退下,一身殺伐凶氣隱藏不住,逼得那前頭帶路的內宦不敢側耳再聽。
蕭馳野冷漠地說:「就是要往死里踹。沈老狗讓中博血流漂杵,茶石天坑裡的軍士埋了半月都沒埋完。花家如今要為私情保這老狗餘孽,天下豈有這般如意的事情。況且大哥千里奔襲,經此一戰已經無可再封。我離北榮已登頂,早已成為太后的眼中釘。」
朝暉說:「世子常道月盈則缺,這次闃都封賞多半是場鴻門宴。公子,大軍停駐闃都百里外,城中皆是世家耳目,此時萬萬不可衝動行事。」
蕭馳野將帕扔回給朝暉,說:「知道了。」
「阿野到了?」
咸德帝餵著鸚鵡。
這扁毛畜生養得精賊,跟著咸德帝的話,張口說:「阿野到了!阿野到了!阿野給皇上請安了!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既明手裡端著餌料,答道:「是該到了。」
「兩年吧。」咸德帝逗著鸚鵡,「兩年沒見著他了。這小子隨了你爹,個頭躥得快,長起來恐怕比你都要高些。」
蕭既明說:「個頭是高了,就是還是個孩子心性,在家裡邊惹是生非。」
咸德帝想說什麼,又咳了起來。潘如貴在邊上給奉茶,咸德帝潤了會兒嗓,還沒有接著說,就聽著外邊通報蕭馳野到了。
「進來吧。」咸德帝坐回椅上,搭著一臂,「進來讓朕瞧瞧。」
內宦小心地掀了帘子,蕭馳野跨門而入。他帶著寒氣跪在下邊,給咸德帝磕頭請安。
咸德帝含笑說:「好小子,穿著鎧甲,威武得很。朕聽聞,前年邊沙十二部劫襲糧道和邊驛,你也大顯身手,活捉了幾個人,是不是?」
蕭馳野笑起來,說:「皇上抬愛,人是捉了幾個,皆是些雜兵而已。」
前年邊沙十二部劫襲關北糧道,蕭馳野率兵初戰,結果被邊沙禿子打得滿地找牙,還是蕭既明給他收拾的爛攤子。這事當年就傳成了笑話,蕭馳野也因此淪為俾眾周知的草包。
咸德帝見他如此,越發溫和,說:「你年紀小,策馬橫槍已是本事。不過你大哥是我大周四大名將之一,想必平日裡也沒少指點你用兵之法。既明啊,朕見阿野很知進取,你也不要太嚴厲了。」
蕭既明應了。
咸德帝又說:「此次離北鐵騎救駕有功,除了昨日的大賞,今日也要予阿野些小賞。」
蕭既明起身行禮,說:「皇上垂愛,是他的福分。然而他尚未建毫釐之功,怎可身受這鴻天之賞。」
咸德帝頓了頓,說:「你千里奔襲,夜渡冰河,功德無量。此次休說是阿野,就是你妻陸亦梔,朕也是要賞的。阿野,離北乃邊陲重地,你年紀小,待久了難免枯燥乏味。如今朕想要你到這闃都來,做個快活的儀鸞指揮使,你肯是不肯?」
蕭馳野原本垂首不動,聽到這一聲,便抬起頭來,說:「皇上賞的,自是肯的。我家裡皆是武夫悍將,平日聽個曲兒也找不著地方,如今待在了闃都,只會樂不思蜀。」
咸德帝大笑出聲,說:「你這小子,朕要你來做個守衛,你卻真的只想玩樂!此話若讓你爹聽見了,怕又逃不掉一頓打。」
堂間氣氛輕鬆,咸德帝又留了他兄弟兩個一道用膳,該退下時,聽著咸德帝問:「聽聞啟東也派了人來,是哪一個?」
蕭既明說:「是邊郡的陸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