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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2:51 作者: 榕嬤嬤
    天知曉,從前聽秦頌肆無忌憚地在他耳邊亂喚時,他有多妒嫉難平。

    可現下,他亦能如此明目張胆地喚她。

    但僅僅如此,還並非是他想要的獨占。

    只是如今名不正言不順,他當真是耐著性子,才不逾越界限,以等著鋪十里紅妝,風光迎娶她的那日。

    聽聞熟悉的叫喚,伏於他肩口的沈青棠也不再駕馬遊樂,只笑著歪過腦袋,好奇嘟囔道:「嗯?」

    魏珩的唇沿悄然揚起,藉此良機,故意使壞著哄問:「你要嫁與我?」

    輕曖的低語似一陣徐風,直拂得女孩心中叮鈴作響。

    她杏眸微動,雙靨的桃紅醺染更深,埋首掩住漾開的甜笑後,也不著他道,只頑氣地一字一句回答:「不、嫁。」

    甜嫩的嗓音裡帶著「就不依他,能耐她幾何」的嬌然,引得少年笑意微僵,面色頓時深了幾分。

    他知道她並未醉得不省人事,也知她是玩心大起,隨口與他嬉鬧。

    可心中翻湧的酸澀已然成勢,就是無法被理智平息。

    「是麼?」他撐著僵然的笑,語氣頗不是滋味,「那今晚是不能好睡了。」

    「我們還得再增進一番感情?」他語聲低沉,不經意扣緊了她的膝彎,危險意味不言而喻。

    「哎,不要不要。」醺醉的女孩嬉鬧夠了,也自知分寸,連忙晃晃小腿掙開他的桎梏,撒嬌著環緊他的脖頸,軟聲怨道:「你又欺負我。」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魏珩微挑眉尖,胸中澀然難言,輕笑著同她對理,「是誰欺負誰?」

    「嗯?」他溫聲問她,可語氣已然沉抑得無以復加,「說話直往人心口鑽,也不知有多疼。」

    即便如此訴怨,他仍是背著她默默往回走,絲毫未有懈怠。

    此情此狀,再配上這清落的身影,倒是愈顯出委屈與傷黯來。

    沈青棠知他開不得玩鬧,也好聲好氣地決意服軟。

    「心口疼呀?」她笑醉了眼波,乖巧地直在他胸前細細摸索,「那我給你揉揉好不好?」

    她探不到實處,一雙酥手輕撫軟按,反倒像在四處作亂。

    魏珩頓下腳步,指節緊攥,幾乎用盡氣力,才強忍下心頭喧囂的躁意。

    「好啊。」他大方應允,眸光暗得深不見底,不多時,才耐著她作亂的招惹,從微揚的唇縫間擠出了一句不善的低哄,「我們回去再揉。」

    彼時,沈青棠尚不解他話中壓抑著的深意。

    直到房門破開,她被一股清冽的竹香猛然襲倒於書案上,纏溫綿長的吻如驟雨落下,她方從這激烈的攻勢中,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他難平的心緒。

    不由分說的汲取似是帶了些蓄意的報復,非要將她欺得眼尾濕紅,再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方肯罷休。

    可僅有的甘澤顯然無法紓解他的渴求,酒氣混著甜膩的花草香,氤氳在朦朧的燈影下,愈襯得那朔雪般的玉色格外脆弱。

    少年克制地斂盡鋒芒,似是也沉醉失神,自她嬌嫩的頸側緩緩流連至如山迤邐的琵琶骨。

    落吻的動作不似掠奪,倒似是……討好。

    沈青棠雖有醺醉,但多少也能覺察出,他好像有些不安寧。

    「子鈺。」

    綿軟的聲音輕喚在耳邊時,沉湎於廝磨的少年仿若冰水澆頭,頓時斷了探向雪谷的念頭,恢復了幾絲理智。

    他僵然抬首,卻毫無徵兆地撞見了一雙漾著春光的水眸。

    「我喜歡你。」

    女孩誠然望向他,春風醺醉,笑靨生花,分明已被欺得楚楚惹憐,卻仍是願意環臂摟住他的脖頸,毫無保留地交付溫柔。

    魏珩神色一滯,驀地失了聲息,只愕然抱著她,分明心也在震跳,耳畔也能識音,可整個人卻像被釘在原地,說不出一個字。

    恍惚以為,這是場不真實的幻夢。

    可懷中之人似是有意要哄他,仰首與他對視,又再度吐息如芳,「我願意嫁你為妻。」

    魏珩呼吸失顫,驟然被這乖嫩的嗓音撩撥得丟了心神。

    連激盪的情愫皆一同被屏住,生怕驚碎了什麼珍罕的時刻。

    「嗯?」沈青棠睜著圓溜溜的杏眸,顯然對他與木頭無二的反應有些不解,「你怎麼還是不開心呀?」

    小姑娘微皺起秀眉,捧住他的臉輕提了幾下唇角,見仍是沒有效用,索性便學著他的模樣,做了他最喜歡的事——

    她附上前,主動在他的薄唇輕啄了一下。

    正當她滿意揚笑,準備等著他愉悅的反應時,少年卻僵怔在原地,木然片刻後,又略有些慌亂地鬆開她,連低沉的聲音都罕見生了磕絆:

    「我、我去沏茶。」

    女孩綿軟地自書案翻身而起,髮絲漫散,面染霞紅,撐著惺忪的醉眼,望向那趕去沏醒酒茶的少年時,面容頗有困惱——

    他好奇怪呀?

    可她不知的是,自己的兩片軟唇早已被磨得粉潤,就連皓雪之膚也落了點點紅梅,仿佛快要被風吹散,飄入深隱之處。

    這般嬌嫵之姿,她自是覺察不到的。

    秋初寒涼,廂房中總會燃上暖爐,滿室溫香如春。

    可飲罷酒後,沈青棠卻愈發覺得,身處其中,便悶熱得如火炙烤,著實難受得緊。

    她垂首,看著棉厚的襖衫,以及鎖至脖間的繡扣,緋熱的小臉微微皺起,有些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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