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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2:51 作者: 榕嬤嬤
說罷, 還不等沈青棠開口吐露一個「不」字,便齊齊退出門去了。
「……」沈青棠欲言又止,分明有太多事情想要問清楚,可房門孤零零地關上後,她那些紛亂的思緒又瞬間如塵埃一樣消停了。
在這裡,根本不會有人真正聽她講話。
秋日的暖陽溫柔和煦,可籠在這座肅穆的宅子上,卻好像怎麼也驅散不走那股寒氣。
沈青棠小心地四處逛了逛,除了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再沒有看到其他有生氣的地方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恭敬得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一堵無形的牆,看著令人窒息不已。
她怎麼還會再相信這個人呢。
在一眾注視下,沈青棠終還是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默不作聲地關上了房門。
夜色很快襲上蒼穹,低沉得看不清風雲。
即便有一縷輕煙從門窗的縫隙里緩緩飄出,也無法令那些昏昏欲睡的守衛引起注意。
眼見周遭安靜一片,沈青棠不禁推開了一點窗杦。
沒有聲音出現。
她屏住呼吸,又小心推開了一點距離。
馬上就足夠她爬出去了。
她摸著黑,壓低了身子伏在窗台上,心臟如雨點般狂跳。
緊接著,她的一雙小腳安全落在了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也不知是橫生的勇氣還是恐懼,沈青棠壓低了聲音直往小院跑,連急促的呼吸都追不上她的腳步。
似乎是早已在腦海里盤算過無數遍,沈青棠毫不猶豫地堆起籮筐,也顧不上晃動,直接硬著頭皮爬了上去,在快要跌倒之際,更是勉力扒住了矮牆的磚瓦。
「在那邊!」
暴露來得如此之快,沈青棠心下一慌,雙臂拼了命的向上攀伸,雙腳亂蹬之間,更是不慎踢翻了籮筐——
咣的一聲,女孩直接從牆上重重滾了下去!
眼見那從牆上落下去的人影,暗衛們個個呼吸一凝,甚至連自己要如何交代性命都即刻思量好了。
可當他們慌張追出門去時,牆外除了蕭瑟的寒風,竟再無其他。
沈青棠不見了!
**
蔭城一隅。
燭火輕搖不止,坐於案邊翻閱卷宗的少年面色冷峻,指間翻飛的倒不像貪官的罪證,反像是一柄柄割人性命的利刃。
「大人,多少歇會兒吧。」高簡小心翼翼推過去一碗熱湯,打趣著勸道,「你看你,這鐵打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魏珩沒有理他,只問了句,「先帝年間,西洋進貢的幾隻八寶金簪查的如何了?」
「哦,」高簡立刻清了清嗓子,對答如流,「都查清楚了,當年這八寶金簪實在罕貴,一支是賜給了國公夫人,現已入陵陪葬。另外兩支呢,一支給了頗受倚重的魏侯,還有一支就賞給新任參政的段閣老了。」
「這段閣老,反正寵妻如命,估計金簪一到手就獻給自家夫人去了吧。哎聽說啊,這段閣老還曾鍾情一民間醫女呢。」
一提起秘聞軼事,高簡就來了勁,壓低了聲音直說得滔滔不絕,「不過離奇的是,這醫女後來忽然就失蹤了。據說也是個懸壺濟世的奇女子,好像當年江南爆出大疫,她還出了不少力呢。」
魏珩面色微變,手中的筆桿當即頓住了。
「現在可不都傳麼,如今這藏在金屋裡的七夫人啊,其實就是從前那位醫女。」
高簡輕嘆了口氣,竟不自覺同情起來,「哎你說這姓段的也真是喪心病狂,把一個大活人鎖在院裡整整十五年不讓出門,這七夫人悶也得悶死了吧?好像誰多惦記一眼他的東西,他就要發瘋了似的。」
「等等,」魏珩眸光一凜,突然擱下筆,「你說這醫女是從何時開始失蹤的?」他神色緊張,不可置信地直盯向高簡。
連空氣都如弦緊繃了起來。
「這……」高簡還是極少看到他情緒這般激動,愣了愣,連話都嚇得結巴了,「就、就是十五年前啊……」
「報!」一名探子忽從門外疾奔入廳,呈上急信,「京郊的宅子出事了!」
空氣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你說什麼?」魏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聲音都輕得失了力氣。
他霍然起身,抬手一奪,匆匆看了眼信件後,腳底立即蔓上了一股寒意,好半晌才找回一點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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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府。
昏迷的女孩被草草安置於地上,滿屋的燈光籠下一層暖紗,尤顯得她嬌嫩脆弱,宛若一朵隨時皆可被捏碎的花苞。
「大人,怎麼處置比較解氣?」蔡福樂呵地搓搓手掌,尋思自家大人的滔天怒火總算是得以平息了。
「不急,」段鵬之沉著臉托起茶盞,慢條斯理抿了一口,「怎麼也該上幾道刑,作為見面禮吧?」
「那姓魏的……」他視線不經意落到沈青棠身上,忽然,瞥見女孩發間的一支木簪,段鵬之雙眼圓睜,立即扔下茶盞,大驚失色地站了起來,「這簪子……」
蔡福滿臉懵然,只見自家主上不敢置信地指著地上的人,忽然就像著魔了一樣跌跌撞撞跑上前,盯著昏迷的女孩,目光不住的顫抖,「這簪子是……」
「大、大人。」蔡福剛想靠上前做些撫慰,誰知一下子就被段鵬之陡然拔高的嗓音嚇到了。
「她在哪!」段鵬之惡狠狠地掐住了沈青棠的脖子,掌心卻不敢過分使力,簡直顫抖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