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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2:51 作者: 榕嬤嬤
仿佛隨著時間的流逝,也逐漸褪色、斑駁,最終風化成碎片, 定格在那回不去的歲月長河裡了。
可沈青棠還是覺得, 過往的那些真情總歸不會是假的, 誰還沒有幾個心情不好、一時失言的時候呢?
況且她很久之前便發現, 自己其實並不十分了解他, 今日的生氣只是他其中一面, 往後或許還有旁的方面或是缺點會暴露在她面前。
她既決定了要同他共度餘生,那他的全部她都該學會包容和接受呀。這之間的摩擦亦是無法避免的,他們應該要想辦法解決和克服才是,而不是相互慪氣啊。
想至此,沈青棠吸了吸鼻子,出神地眨巴了幾下淚眼,頭腦似乎清明了許多,一些迷惘也被撥開了。
平心而論,一個人再怎麼發脾氣,內里的本質也不會變的。
在她的印象和了解里,子鈺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心也很軟,對她向來是有求必應,只不過,就是鮮少用語言表達出來而已。
說不準,這會兒生完氣已經在心裡懊悔了,待冷靜了之後,應當還會回來同她好好說一說吧。
沈青棠淚眼汪汪的,緩緩站起身,感覺腿都有些蹲麻了,她抿著唇抹了抹淚,四散看了看這座空曠的院子,心裡也開始盤算起了接下來要做的事。
首先,她騙了陳叔,一個人跑了過來,等秦頌回家發現找不到她了,應當也會很著急的吧。
沈青棠扁扁嘴,掏出了懷裡那張皺巴巴的路址圖,上面一些亂七八糟的記號和塗畫,足能說明她有多不識路了。
連過來都是磕磕撞撞,四處問路的,也根本沒記到腦子裡,更遑論一個人再摸索著回去了。
沈青棠有些為難地笑了一下,敲著手掌,邊思索邊在原地踱起了步來。
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她頓了頓,下意識摸了摸懷裡的那包銀子,仔細確定了下可行性後,立即便邁著步子跑到了房裡,在魏珩辦公的案桌上,草草寫了一封信便又跑出去了。
她走到人煙較多的鄰街,四處問了問有沒有認識西夾道秦府的,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位行客,當即笑著遞上了信件同銀錢:
「勞煩您,這是一兩碎銀,待將信件送到府上,主人還會另外再給您二兩謝銀的。」
見行客似有些不解,沈青棠又笑著補充道,「我在信里特別交代了,此處離秦府不算太近,您路途也辛苦,只要確保將信送到了,便會有應得的犒勞的。」
這下行客終於聽明白了,敢情這姑娘是擔心他收了銀兩不去捎信呢,不過只要送到了便能再得二兩銀子,這等好事何樂而不為呢,行客也不多做推脫,即刻便爽快答應了。
見一樁心事終於定下,沈青棠也滿心歡喜地原路返了回去,正走著,忽然,路口一位摔倒在地的大娘闖入了她的視線,見那位大娘面色揪痛,像是摔傷了腿,沈青棠趕忙上前看起了情況。
「沒事吧?」她撩起耳邊的垂髮,用手輕輕切了腳踝以上的幾個部位,問,「是哪摔到了呀?」
大娘揉了揉腰,倒是沒想到有個熱心的小姑娘來關心她,忙揮揮手,不在意地笑道:「嗐,沒事兒沒事兒。」她疼得微皺起眉,緩了緩,強撐著轉了幾下腳踝,「哎,歇兩下就可以走了。」
沈青棠見她疼得煎熬,便輕輕托起她的腳,富有技巧地推拿了幾番,笑著關切道,「好點了麼?」
大娘心裡一暖,還怪有些不好意思的,「謝謝啊,沒事兒的,你快忙去吧啊。」
見她多有強撐之意,沈青棠笑了笑,委婉地問:「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大娘瞧這姑娘心眼好,倒也樂意多聊上幾句,「嗐,人老了,頭疼,一身病,本是要抓藥去的呢。」她轉頭四處看看,尋見了那塊長石磚,一把扔到叢草深處泄了氣,「不知哪冒出來的勞什子,禍害人。」
沈青棠聞說她要去抓藥,眸光一亮,頓時來了興趣,「您要去抓藥啊,那我扶您過去吧。正巧我還想找找這附近的醫館,但是有些不識路,您認識的話方便帶我去看看麼?」
沈青棠心地善,待人又好,大娘自是樂意同行,高興地連連應好。
兩人相伴著悠悠走在街邊,談話之間,沈青棠才得知,這位大娘姓陸,就住在魏珩家鄰近。
更巧的是,她兒子也在北鎮撫司做錦衣衛,爭氣得緊,混了個僉事的職位,最關鍵的是,還與魏珩是關係極好的同僚。
沈青棠稍有些意外,沒想到竟又有了這般令人驚喜的際遇。
而陸大娘更是喜不自禁,雖跛著腳,說的卻沒停過,「哎呀,原來你是那魏小兄弟的娘子啊,這麼巧哪?」
沈青棠面上一紅,不好意思地埋過頭,聲音小小的,「還未過門呢。」
「嗐,過門那不是遲早的事麼?」
陸大娘樂意起鬨,說得起勁,「我瞧那小兄弟斯斯文文的,也不怎麼開口,沒想到竟討到了你這樣標緻的娘子,還是個大夫。」說著說著,大娘又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唉,怎麼我們家那個油嘴滑舌的就討不到呢?」
「哎,」不知想到什麼,大娘忽然又拉上她的手臂,笑了笑,說得認真,「你既然也算是那小兄弟的娘子了,我多嘴一句,以後可盯著點兒他的身體啊。」
「嗯?」
見沈青棠沒聽明白的樣子,陸大娘又接著慨道:「嗐,我就沒見過他那麼不要命的,三天兩頭睡在衙門裡,高興了才回來住一晚,飯呢就在我屋裡頭吃,我還尋思著,他這麼胡來,那身子可怎生吃得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