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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2:51 作者: 榕嬤嬤
見秦頌的面色微變,像是又要發作,她又趕忙道,「不是,凡事總要試試嘛,如果他真的罪大惡極,保也保不出來,那我肯定也不會硬闖的嘛。」
「我就是想心裡有個數,不管他下場如何,我可以接受,但我一定要知道,不然我心裡總會胡思亂想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她將含有期待的眼神投向了他,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幫助,「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就一頭髮熱坐船上京來的,我其實方方面面都想了很多。」
聽她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秦頌便是想攔她,也無從開口了。
可一想到她坐船顛簸,和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都是為了一個被抓到詔獄裡的可惡男子,秦頌心裡還是像被細密的針扎著一樣難受。
「……他就那般值得你這樣做?」秦頌的語氣有些酸澀。
沈青棠抿著唇,別過視線,有些為難地笑了笑,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行了我知道了,」秦頌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在京里認識做錦衣衛的人。」
沈青棠轉過頭,看向他的視線里,頓時蘊滿了希望。
秦頌正色給她打了個警告,拿出了為人兄長的正經來,「不過,我們得要去先打聽打聽,有沒有你說的這號人,如果沒有,你就乖乖的,不准給我去北鎮撫司。」
沈青棠看到了來之不易的希望,自是乖乖地一應點頭。
「還有,如果他在裡面獲了死刑的話,你也別敢有那方面的念頭,什麼殉情啊什麼的。」
秦頌說得很正經,似乎是真的擔心事態這樣發展,可沈青棠卻覺得他在說笑,「怎麼可能啊?」
「最好是,」秦頌斂了神色,模樣又有些落寞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他還能保出來,那我到時候再跟你一起想辦法。」
「嗯。」沈青棠揚起了一個微笑,「謝謝你秦頌。」
秦頌笑了笑,略有些苦澀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關鍵時候還是哥哥靠譜吧?」
沈青棠也極捧場,知道他喜歡聽這些奉承話,便笑道:「嗯,你最靠譜了。」
秦頌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看向桌上那捧帶露的鮮花都有點黯然神傷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替你把花找個地方插起來,再過一會兒就可以吃早點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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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再相逢
次日傍晚, 江南筑堤官銀被劫一事傳到了宮廷之中,天子震怒, 連夜召錦衣衛指揮使覲見, 命其從速追回丟款,嚴加查辦。
蔡福將此消息傳回府內時,段鵬之正沉心打理著幾盆奇花異草, 生怕它們遠道來京, 難適氣候,水土不服。
「官銀轉移一事, 那邊辦得妥當麼?」他撫摸著藥草的葉子,漫不經心問。
「妥當妥當, 」蔡福殷勤點頭, 笑得一臉得志, 「這有軟肋的人拿捏起來就是容易, 方才就來信說, 銀子已運送入京, 只等神醫能早些賜藥,延一延他兒子的性命了。
「可他那晦氣兒子早便沒救了,還不知道自個兒在給別人白賣命呢, 大人這招真是高。」蔡福溜須拍馬,極盡奉承,只希望自家大人整日陰鬱的臉上能有些笑意。
可段鵬之卻對這串討好之詞沒什麼反應, 只若有所思地看著水珠一直順草葉滑下, 饒有意趣地問了句, 「蔡福啊, 你說這沒了修堤款, 江南會發大疫麼?」
這話聽著隱隱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蔡福心下一愣神,忽然意識到這劫銀背後帶來的影響了。
印象里,江南上一次發大疫,還是在十六年前,當時洪水漫堤,史無前例,數百牲畜與流民溺斃而亡,短短几日便如著火一般迅速蔓起了疫病。
所幸朝廷派了不少太醫前去援救,民間亦有岐黃聖手挺身而出,前後耗時數月,總歸是平息了疫情。
「這……」蔡福頓了許久,訕訕一笑,實誠道,「江南此番大水,比之十六年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未能及時加固堤壩,只怕……」他吞了唾沫,接道,「也是懸哪。」
自家大人好斂財一事,蔡福是清楚的,但以往也只是損人利益,不禍及自己,此番為了區區十萬兩銀子,竟不惜讓江南毀堤發大疫,這萬一傳到京里來,豈不是得不償失麼。
再者,他家大人富可敵國,也不缺這十萬兩啊。
許是看出了蔡福臉上的惶惑,段鵬之忽然陰鷙地笑了一聲,「你怕什麼?民間藏了個妙手回春的醫家流派,逢病亂必出,十六年前他們便身先士卒,挺上江南。這回若是再發……」
他側頭看向窗外的夜幕,像是個鋌而走險的瘋徒,眼裡還帶著些病態的期待,「應當也會出來的吧?」
瘋勁只短暫地持續了片刻,旋即又恢復了如常。
段鵬之微斂神色,悉心捧起了那盆寶貴的藥草,從嚇傻在原地的蔡福身旁漠然走過,「你可以退下了。」
「哎,是是是。」蔡福勉強擠了個笑,心有餘悸地連連告退。
月色灑滿曲折的迴廊,段鵬之捧著盆栽從中穿過,一半身子隱在陰影里,一半身子沒在蒼白的月光里,面上淡得無甚表情,在這大半夜裡,看著倒有些瘮人。
迴廊的盡頭,是一間被竹林掩映的富麗廂房,只不過房裡現下熄了燈,在這夜色里,倒添了些清冷陰森之感。
獨自在門口守夜的侍女嘴裡還念念有詞,哆哆嗦嗦的,像是有些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