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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2:51 作者: 榕嬤嬤
美人相貌端秀, 儀態挑不出半點錯, 可拿起針要為這個悶聲不發作的瘋子刺穴時, 那姣好的面色又繃得只剩下惶恐, 緊張得手抖如篩了。
見此, 剛從門外進來的內侍蔡福,頓時倒抽了口涼氣,連呼吸都不禁滯住了。
「哐當!」
案上的茶盞忽然被段鵬之揮手一打, 碎在了地上,發出一記驚心的刺耳聲,直接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氛圍。
「不會就滾!」他面色陰鷙, 低沉的眉宇間驟然現出慍色。
見美人嚇得哆嗦, 他心生煩厭, 又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這幾日都學什麼了?」
那美人被掐得幾近窒息, 蔡福干看著踟躇了下, 還是趕緊跑上前阻止住,賠笑道,「大人,這蘭兒姑娘畢竟是個外行,短短几日,也學不到夫人的皮毛呀。」
蔡福活絡,雖跟著段鵬之跟得晚,卻也知道他有一個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七夫人。
說來也怪,他家大人入主內閣前,只娶了太師的長女為妻,忽然某一天,這位傳有身孕的正妻忽然就暴斃而亡了,爾後,府里便憑空多出了一位從未露過面的七夫人。
蔡福起先也不知是不是這個『七』,但見段鵬之在平日裡尤鍾愛七這個數字,甚至連飯菜都只吃七口,便也默認是這個『七』了。
外界皆不知這七夫人是何樣的女子,可蔡福在段鵬之身邊待了這麼許久,多少也探到了些口風。
這位七夫人性清雅,擅針灸,醫術過人。只是他家大人每逢有不如意,頭風發作了,總不願將脾氣帶回去,也不知可是與家裡那位鬧了不快,反正就是要在外找差不多的醫女來為他調理。
可這哪有那麼容易找呢,要麼是氣質好醫術不行的,要麼是醫術湊合相貌不行的。難得蘭兒姑娘的面容還算入眼,而且也在認真習醫了,怎好這樣就折騰死了?
許是聽了蔡福的勸,段鵬之眉目微沉,也陰冷地鬆開了對美人的鉗制,沒好氣地別開了視線:
「滾!」
美人怔了怔,反應過來還有命在後,頓時千恩萬謝地拔腿跑遠了。
蔡福知道,自家大人素不喜旁人與他作對,這次是錦衣衛指揮使魏珩命硬,捱過了追殺,剿滅了作坊,還抓到了主要涉案的人犯,他才氣焰大的。
可這不就有好消息來了麼,蔡福笑著遞上了一封禮單,「大人,下月中旬,郃勒的使者要來朝貢了,這是他們擬好要孝敬大人的禮單,有奇花異草,還有珍寶翡翠,您過目過目。」
段鵬之愛財,喜收賄賂,因家中夫人緣故,還喜搜羅些有藥用價值的奇花異草,所以前來送禮之人,也無非不是往這兩個方面下手。
郃勒使者來貢送禮,多是想趁道順些軍火回去的,他也會設宴接風,這是他們約定俗成的規矩。
可一想到早早備好的軍火被魏珩給抄沒了,段鵬之便心生煩憎,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了。
見此,蔡福又訕訕地掏出了另一份禮單,「大人,這還有……魏指揮使送來的賠禮。」
「誰?」一聽到肉中刺的名字,段鵬之立即睜眼,朝蔡福投去了犀利的目光。
蔡福抹了把冷汗,復笑道,「魏指揮使,魏珩大人。」
「他說,此番查剿是聖上給他的死命令,務必要搜到軍火的下落才可歸京,冒犯了大人,多有得罪。」
段鵬之不屑地冷笑了一聲,玩味道:「打個巴掌,給個棗?」
蔡福乾笑著,糾結了許久才開口,「……這魏大人送了不少黃金。」
「他說,他只隨便抓個人給聖上交差,人一砍,案子也就結了,等下個月初,還想和大人當面一敘。」
聽罷,段鵬之的眼睛頓時斂得狹長了些。
這話里明里暗裡有巴結討好的意思,還表示軍火一案最後不會扯到他的頭上。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的夜幕,眉目沉得更深了。
……魏珩?
他有空倒是要會一會這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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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漫灑屋瓦,折出粼粼的波光。
魏珩略有些不悅地走在長街上,一旁提著燈籠的管家老伯,囉囉嗦嗦的,關切地說了他一堆。
「我說大公子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都回京這麼久了,也不往家裡報個信,老爺成天記掛著,還是從旁人嘴裡聽到信息的,這會兒啊,正在氣頭上呢。」
魏珩覺得有些好笑,反問道,「擔心?」
他可想不出來魏炳文擔心他的模樣,不過,和林姨娘相依相偎的模樣,他倒是可以想像得出。
沒走兩步,他便來到了魏府的門前,和那古板肅然的父親恰巧對視了一眼。
魏珩早便不懼與他正面相對,只隨便看了他一眼,便又將視線轉向了門口燃得快見底了的斗香,奇道: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突然點起了斗香?」
管家笑了笑,忙道:「大公子有所不知,這斗香自你出門後點了許多天,老爺說是祈個……」
魏炳文板著臉咳了一聲,堂而皇之地打斷他,「伯謙,你話太多。」
伯謙意會地笑了笑,知道老爺好面子,也就不說了。
魏珩略一挑眉,覺得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他的父親,古板迂腐,極端信奉儒學,最是忌諱語怪力亂神,如今,倒是還燃起斗香,為他祈求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