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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2:51 作者: 榕嬤嬤
    沈青棠大致掃了一眼樣式,轉過身,抬頭問魏珩,「你有喜歡的麼?」

    這個倒問住魏珩了,許是這些糖畫的造型都沒有特別觸動到他的,他稍稍皺了下眉尖,隨口笑道,「都還可以。」

    都還可以的言外之意便是,都不太可以。

    不過沈青棠沒想那麼深,只當他是興趣平平,沒什麼特別中意的,便耐不住毛遂自薦道,「那要不我給你畫一個?」

    她既然這樣開口了,那便說明她心中是早有想法的。

    見她明晃晃的眼神里,滿含著躍躍欲試的光芒,魏珩倒也想知道,她的小腦袋裡又蹦出了什麼新奇的想法,便樂意地點了點頭,「好啊。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吧。」

    他伸出手,意思是要幫她那些雜七雜八的點心。

    得到應允的小姑娘歡欣極了,趕忙卸了手裡的貨,上下都透著一股要大顯身手的架勢。

    「伯伯,我可以自己畫麼?」她問。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老伯滿口答應,還熱情地在石板上刷了一層薄薄的油,幫她從熱銅鍋里舀了一勺糖漿,「丫頭,下手要快,不然糖凍住了,簽兒可不好插喲。」

    「哎等一下!」沈青棠出聲止住了老伯,同他對視了一眼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讓我再琢磨一下,該怎麼一筆把它畫好,不浪費您的糖。」

    她沉吸了一口氣,十分細究地盯著石板表面,似乎真的在心裡默默盤算了起來。

    這便更引起魏珩的興趣了。

    她到底是想畫什麼?這麼謹慎。

    「好了好了,」沈青棠思索完畢,長舒了一口氣,躊躇滿志,抬手去要那柄銅勺,「給我吧伯伯。」

    沈青棠右手持勺,左手扶著手腕,視線專注,十分平穩地在石板上滴下了糖漿。

    最先勾勒出來的,是一個扁平流暢的水形輪廓,緊接著,一筆蜿蜒出去,一個小小的尾巴又綴在了後面。

    糖漿凌空飄逸,櫛比的鱗片如波浪一般聚了起來,快到頂時,糖漿又揮灑出去,潑出了兩條羽翼來。

    完成!

    「哎呀,簽子簽子!」沈青棠握著銅勺,慌得手忙腳亂,生怕功虧一簣。幸虧老伯早就拿好木籤候在了一旁,插簽、鏟起,一氣呵成。

    眼看著糖畫順利剝落,沈青棠立即把銅勺物歸了原位,歡喜地將它示與了魏珩,「給你,不要嫌丑啊。」

    魏珩靜靜打量了這個造型片刻,唇角微彎,雖然也大致猜出了幾分,但還是禁不住要問,「你畫的這個是……」

    「飛魚啊,」沈青棠回答得理所當然,「我那天在你的銅牌上看到過,《山海圖》里也有的,魚鰭鳥翼麼,寓意很吉祥的。」她指了指茅草杆上的鯉魚糖畫,「我是看到那個魚才想起來的。」

    女孩的眼裡滿盛著笑意,似乎還挺為此感到自得的。

    魏珩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木籤,看著這尾栩栩如生的飛魚,不禁輕笑了一聲,肯定了她的努力,「嗯,很好看。」

    「那你呢?」他問。

    「我?」沈青棠認真思索了起來,喃喃道,「嗯……我畫什麼好呢?」

    老伯笑著點撥道:「丫頭,你喜歡什麼就畫什麼。」

    沈青棠微微愣了下神。

    ……她喜歡的?

    沈青棠的心口怦怦跳了一下,抿著嘴唇,不禁小心抬起頭,下意識看了一眼魏珩。

    見好好畫著的人,忽然背過頭來瞧起了他,少年有些不解地笑了,「你看我做什麼,想不出來了?」

    沈青棠深吸了口氣,把快要顯現出來的小心思和笑意,全都抿到了嘴巴里,「沒……沒什麼。」

    她轉過身看向石板,不知想到什麼,嘴角忽然綻了開來,拿起銅勺,糖漿次第絲滑落下。

    一筆一划,都甜到了她的心裡。

    「子鈺,」她回頭叫他,儘量讓語氣聽著不那麼緊張,「你的『鈺』字是這個『玉』麼?」

    畢竟他上次只簡單說了一句小解,她也不確定具體是哪個字。

    魏珩沒來得及想太多,注意力只先放到了她寫的別字上,輕笑道,「不對。你打一個字謎,金玉滿堂。」

    金玉滿……

    沈青棠在心裡咀嚼了一下這個謎面,忽然就反應過來了,「哦!」

    她在『玉』字邊上添了個偏旁,又笑著問,「是這個『鈺』?」

    「嗯,」魏珩應了一聲,忽然才想起來問,「你寫我的表字做什麼?」

    沈青棠的面色微微泛紅,抿著笑意,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

    不是說,喜歡什麼……才畫什麼的嘛。

    可她自然是不敢把這等大膽的話宣之於口的。

    「沒什麼,」她笑著含糊了過去,「就是……想知道一下,你的字是哪個字而已。」

    畢竟,日後寫婚帖的時候也要用到的,早清楚了也是好事。

    老伯把那個『鈺』字糖畫完整地鏟了下來,別有意味地遞給了沈青棠,「丫頭,可拿牢了。」

    「哎。」沈青棠笑著應了一聲,見魏珩艱難地動了兩下,似是想要拿銀錢出來,她又趕忙攔住了他,「這個我來付吧,你拿著那麼多東西呢。」

    沈青棠從懷裡掏出了幾個銅板,有說有笑地同老伯伯作了別。

    魏珩也未多言語,只略彎了下唇角,繼續跟著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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