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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
祁芳早已心力俱損,她的身形搖晃好似下一瞬就要倒下去一般,好在身側的觀逸輕搭著她的脊背,讓她不至於無所依靠。
溫若迷茫地望著他們——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為什麼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狡辯什麼?」鄭胥呵笑,「當日宴上之人乃謝嶼所殺,即便謝氏謀逆,我都不曾殺了謝屹辭。我對謝氏仁至義盡,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熟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太后扶著溫硯徐徐進殿,溫硯面色煞白,一字一頓地說:「兩年前,你不殺屹辭,不過是擔心大昭戰神一死,外敵合而攻之。你留著謝屹辭的性命,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你簡直喪心病狂!」
鄭胥並不在意溫硯的話,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太后的身上。沉默半晌,他忽然自嘲一笑,「連你都站在他們那邊?」
那他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鄭胥......」太后聲線顫抖,「你真的、真的殺了皇上?」
煞白的臉上滿是驚懼,鄭胥痴望著她,漸漸放空自己......假扮老皇帝的這兩年,每次以老皇帝的面目與她親密,她都格外高興。他一直知道的,她的心從來都不屬於他鄭胥。
如果可以,他願意做老皇帝的替身,一輩子以別的男人的模樣陪著他。可是他反常的舉動逐漸引起宮中之人的猜忌,尤其是柔妃,那個老東西心愛的寵妃。哪怕是以老皇帝的面目視人,他都無法做到與柔妃恩愛親密。如此下去,必定使人生疑......
沒法子,他只好用了假死的脫身之法,讓「老皇帝」駕崩在了新歲伊始。
見鄭胥遲遲不做聲,太后上前一步,提高音量顫聲問:「告訴我,皇上在哪兒?」
鄭胥長久地凝視著她,平靜的臉上終於失了所有血色,可他仍是朝她笑,一如每次見她時那般溫和:「好,我告訴你。」
對她,他甘願認輸。
*
天色漸沉,忽然烏雲密布。昏迷的朝臣被送回宮外的府邸,而剩下的神嵬軍與禁軍皆是齊齊來到華湘殿外......
謝嶼和鄭胥被押在一邊,沉默地看著兵士在梨樹下挖著。過了好一會兒,士兵的低呼聲響起。謝屹辭心口一緊,擔憂地望向身側的人,他用力握了握她冰涼的手,說:「我過去。」
「一起去。」溫若櫻唇發顫,整個人如在冰窖一般寒冷。
兩年之久,埋在此處,可想而知屍首必然已成白骨。謝屹辭怕嚇著她,更怕她受刺激,故而搖搖頭:「聽話,留在這裡。」
而溫硯亦是心肺俱痛,他與謝屹辭一同上前,卻因病弱而不得不停住腳步猛烈咳嗽起來。最終,只有謝屹辭一人率先走到梨花樹下。
明黃的龍袍一角赫然印入眼帘,謝屹辭只覺雙目刺痛。森森白骨與黃土相融,他緩緩蹲下身子,用手拂去龍袍上的黃土......忽然,他似是觸到了什麼,眸色一頓,將明黃的外袍翻開——
裡面果然有一封密函。
謝屹辭驟然想起那日皇帝在書房同他說的話,「今日朕要送你一份大禮。」
密函的布料是特製的,故而哪怕有兩年之久,在黃土之中日曬雨淋,仍是完好無損。他堪堪將密函展開,上頭的字跡雖然模糊,但依舊能看清寫了什麼。
他沉默地看完,心臟仿若被割開,鮮血淋漓。
忽然,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謝嶼面前,將沾染了黃土的密函用力砸到他的臉上——
「你自己看。」
兩側的兵士順勢鬆開禁錮著謝嶼的手,謝嶼的臉上沾了塵土,他不解地拾起地上的密函,抬眸望去......一瞬之間,天旋地轉,他忽然頹坐在地上,喃喃不可置信。
「怎麼、怎麼可能......」他搖著頭,笑得比哭還難看,「他怎麼會......」
若是如此,他故意用計挑起遂夷之戰,害死兄長,又在親侄兒身上種下蠱毒......這一切一切不就成了笑話麼?
潑天的笑話啊......
那道密旨,乃先帝親筆所寫,要將帝位禪讓於謝屹辭的密函。
——亦是他送給謝屹辭及冠的大禮。
大昭國勢漸弱,他的兒子中並無良才,饒是仁善的溫硯,亦被病痛拖累。他早就想好了所有,並做好了於國於民最好的打算。
只是來不及罷了。
只差,只差那麼一點點時間。
而站在一旁的溫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大步朝梨樹的方向走去。謝屹辭眉心一跳,忙上前攔住她,「......別去,別過去。」
溫若神色平靜,眸中亦無半分水霧,她抬眸望著謝屹辭,眼神空洞——
「那裡不是父皇對不對?」
第60章 封閉 我不喜歡武將。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 雖是春雨,但落在臉頰和發頂,依舊使人冷得發顫。
而溫若惶然不覺, 見謝屹辭一臉痛色, 她不由地攥緊身側的手,咬著唇疾步朝前而去。謝屹辭心口一沉,忙攬住她的腰阻止她向前的動作。然而溫若忽然拼命掙扎, 像一隻受了傷的刺蝟不管不顧地扎傷任何靠近她的人。
但謝屹辭仍從身後緊緊抱著她,他忍著身上和心裡的痛,抬手捂住溫若的眼睛......
一旁的溫硯亦是雙眼猩紅, 可他清楚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倒下。他壓住喉間的腥甜, 冷聲吩咐侍衛處理後續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