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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滿眼的紅色,稠濃的血腥味漫布。謝屹辭無力地跌在桌邊,心肺俱裂,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叔父將無辜的朝臣一個個殺害。他幾次三番想出手阻止,卻發現自己連站起來都不能。
在神思漸散之際,他遙遙望見一個身影出現在皇帝身邊,驟然掏出尖利的匕首,朝虛弱的皇帝的咽喉划去——
「不!」
喉中腥甜一片,謝屹辭吐出一口血,朝皇帝的方向艱難地挪動。可五內皆傷,他攥著雙拳,任由掌心滲出血來。
可他終究抵不過蠱毒的發作,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第59章 密函 亦是他送給謝屹辭及冠的大禮。……
在無邊黑暗中, 只有「蠢貨」二字清晰地傳入謝屹辭的耳中。而這記憶中的聲音與方才鄭胥的聲音竟是一模一樣。
——所以那個在宴會上弒君之人,便是鄭胥!
掩埋已久的記憶驟然想起,謝屹辭面色蒼白如紙, 卻強撐著緩緩起身。狹長的狐狸眼裡猩紅一片, 胸腔震動,他直視著鄭胥,慍聲問:「先帝的遺骨在何處?」
「什麼......」
半昏的朝臣和溫硯以及站在謝屹辭身側的溫若, 皆被他的話弄得懵怔在地。而鄭胥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這些事都與他無關一般。謝屹辭的心口好似被撕裂,他上前幾步迅速抽出某一兵士腰側的刀。
銀光略過, 尖銳的刀鋒抵在鄭胥的脖頸上, 只要稍微用力, 便可使他身首異處。謝屹辭眸色愈寒:「說話。」
「我便是不說, 又如何?」鄭胥嗤笑,面色不改,「你們永遠別想知道那老東西在何處。」
握著刀柄的手細不可察地微顫, 謝屹辭強忍著想將鄭胥碎屍萬段的怒意, 無力地將手垂下。而下一瞬,衣袖被輕輕扯住——
「屹辭......你們在說什麼?」
一記顫抖又幾近破碎的聲音敲在他的心上, 讓他的眼眸騰然變暗。他徐徐轉身, 凝著溫若蘊滿水汽的眼睛,嗓子好像被堵住似的, 說不出話。
溫若覺得自己好像被拋到海面上, 茫然無措。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父皇......父皇不是崩逝於元宵前夕,如今安葬於皇陵了嗎?
謝屹辭眸色微頓,他忙將溫若攬進懷裡,卻不知該如何同她說明這一切。哪怕是他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這一切, 更何況是她?他怎能讓她陷入如此巨大的深淵中。
這時,高座之上的溫硯猛然回神,他沉著臉起身道:「先將這兩人押入刑部大牢,擇日再審。」
「晚了。」鄭胥忽然笑了起來,「你們以為今日還能活著離開此處嗎?」
眾人瞬間沉默下來,直直盯著他。而鄭胥只淡淡睥了眼溫硯,然後忽然抬腳往身側一踩,他的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只見龍椅直接傾覆,而溫硯一時不查,竟直直掉入底下的機關之中......半息過後,一切恢復如舊,只是年輕的皇帝已不見蹤影!
「陛下!」
「皇兄!」
此時已顧不得規矩,謝屹辭喚了兵士一起走上台階,在龍椅四周搜尋,卻並未發現任何機關。
「你做了什麼?」溫若怒目而視,「你這個瘋子!」
「公主與其擔心你的皇兄,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鄭胥勾唇,眸色倏然變沉,「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這裡便會被夷為平地。」
「瘋子!」被制住的謝嶼突然大喊,「快放了我,我才不要死在這裡!」
鄭胥滿意地環視四周,又瞥了眼龍座,繼而靜靜合上眼,心想著自己總算沒有食言——
他答應過卿卿的。她的兒子,他怎麼可能會傷害呢?
至於其他人,便同他一起深埋此地罷。
「覺得自己穩操勝券了?」
思緒抽離之前,沉穩的聲音響起,鄭胥心口一緊,猛然掙開雙眼,看見謝屹辭神色沉鬱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浮現出輕蔑的笑,「你以為你在太和殿以及蒼儀、玄青兩殿之下埋的火藥可以瞞天過海?」
「你、你怎麼......」鄭胥臉色的淡然之色終於瓦解,他的目光閃爍,臉上儘是不可置信。
這時,外頭一陣腳步聲響起,熟悉的三個身影驟然出現。只是他們的臉上都是黑黝黝的,仿佛鍍了一層碳似的,而他們的身上,亦帶著濃郁的火藥味。
「祁芳!」幾日未見,溫若頓時眼眶泛紅地哽聲喚道。
祁芳瘦了一圈,眼睛也是通紅一片,她有些不敢直視溫若,只微微偏著頭喃喃開口:「公主......」
看見祁芳、觀逸和范晞,鄭胥才終於明白自己算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環。他吐出一口濁氣,靜靜凝著祁芳:「你為了他們這些人,對付我?」
他的女兒,他的親生女兒,他籌謀半生用鮮血為她築起帝王之路的女兒......為了旁人放棄所有,甚至完全不顧及他這個父親。
呵,何其可笑?
祁芳怔怔望向他,將垂在身側的手牢牢攥緊,「你做了那麼多的孽,還有什麼可說的?」
「哈哈哈!我作孽?我為的是誰?」鄭胥大笑出聲,眼裡流露出赤紅的瘋狂,「你以為他們就是好人麼?那個死了的老東西朝三慕四,冷落你的母親。再看看這些無能的朝臣,不過是沉迷享樂,換個君王於他們而言亦是沒有區別。還有你效忠的淵政將軍,你以為謝氏就是什麼好東西麼,早在兩年之前,他們就想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