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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太后眸色微動,眼角亦是有些洇紅。她怔怔望著眼前的人,思緒卻飄得很遠很遠——
那時她還年輕,硯兒和曦兒不過三四歲的年紀。然而先帝的心從不屬於她,他滿心滿眼只有柔妃。她當時心性不定,氣惱了便愛飲酒,好在有個自幼與她一道長大的鄭胥,在太醫院當差,更是細心照料她的身子。連硯兒和曦兒兩胎,都是他照料的。
她對他,一向很放心。而他的心思,她也全部知道。
或許是深宮寂寞,亦或許是與先帝賭氣。在一次酒後她故意尋了鄭胥來,她知道他怎麼都不會拒絕她的。當時的她太過年輕,更是不謹慎,有幾次竟忘了在事後飲下避子湯。錯誤便是在那時築成的——她有了身孕。
不是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可那畢竟是她身上的肉,她捨不得。
可那時先帝已然獨寵柔妃一人,到她宮中的次數屈指可數。為了與敬事房的記錄對上,她暗中用了手段,將孕期修改,企圖瞞天過海。先帝一心撲在柔妃那處,正巧柔妃懷了身孕,他自然將注意力全數放在柔妃身上......可她仍是擔心,這個孩子的存在,便是個極大的危險。於她於孩子,都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臨盆後,她讓產婆事先準備了死胎,對外只稱她誕下了死胎。實際上她將孩子秘密帶到宮外撫養,直到她五歲。她實在思念女兒,便想了個法子將她弄進宮來,本欲安排在自己身邊,可當時曦兒已經八歲,正是爭寵好勝的年紀。為了避免曦兒的敏感和旁人的猜疑,她便想將女兒放在常妃宮裡。
可事與願違,一次意外,小小的祁芳不慎掉落水中,正巧碰上在御花園玩鬧的溫若,小溫若當即喚了侍衛將人救上來,帶回了沁蘭殿。從此,祁芳便跟著同歲的溫若,形影不離。
哪怕她再恨柔妃,可冷靜下來,她心中清楚,無論將女兒放在哪裡,都無法放在自己身邊。而柔妃盛寵不斷,在她宮中,祁芳吃不了虧。更重要的是,沒人會想到柔妃宮中的小婢女與她有聯繫......
如此,大抵是天註定的。
鄭胥眼中泛起痛色,他將眼前的人擁入懷中,低聲輕哄:「沒事了,以後有我。」
他一直知道她的掙扎,那時他眼看著她要將打胎藥喝下,可到最後關頭,她還是選擇將孩子留下。
——他尊重卿卿的選擇。只要她要,他必定會將孩子護好。
為何祁芳會有那樣的好武功,不過是他在暗中安排了人,有意無意間讓她看見,教導她習武......在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時,他這個做父親的早為她鋪好了未來的路。
*
謝府,暗潮洶湧。
入夜後,謝屹辭行至方墨澄的屋外,還未走近,他便看見屋頂的幾個暗衛監視著此處的一舉一動。他抿抿唇,於袖中拋出一枚暗器——
銀光乍現,暗衛猛地一驚,偏過頭去......謝屹辭抓住間隙,縱身一躍,悄聲進入屋內。
聽見細微的聲響,方墨澄頓時驚醒,見是謝屹辭忙躬身行禮,壓低聲音道:「將軍,你可算來了。」
謝屹辭一早便覺得不對勁,先是范晞無緣無故失了蹤跡,再是傳出方墨澄染上惡疾的消息。這一切,實在是太巧了。
「沒事吧?」
「在下沒事,」方墨澄低笑一聲,「他們雖想害我,到底沒那個本事,近不得我的身。」
謝屹辭點點頭,隨即皺眉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想......我們都中了軍師的計。」
聞言,謝屹辭並不感到奇怪。自他從混沌中醒來,對叔父總有種看不透的感覺。本以為是自己多想,直到叔父想要對溫若下手以及他端來的那碗藥......他原想著讓方墨澄看看這藥可有異常,然而很快便傳出方墨澄染病,不能接觸外人的消息。而從來跟在他身側的范晞,更是沒有交代地留書說出城巡視去了。
這其中,絕對有詐。因此,他才夜探此處。
「你可知范晞在何處?」
「在下不知,大抵被軍師故意支使出去了。」方墨澄神色凝重,「公主可還好嗎?」
「怎麼?你與公主很熟?」謝屹辭疑惑不解。
見狀,方墨澄憂色更甚。他忙伸手搭了搭謝屹辭的腕,驚道:「將軍,您體內的蠱毒又.......」
謝屹辭無聲點頭,「將你所知的全部告訴我。」
「是。」
隨著方墨澄的話,他知道了更多事情。那些溫若瞞著他,獨自承受的事。他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待方墨澄講完,他才將袖中沾過湯藥的帕子遞給方墨澄,問:「這上面可有毒?」
方墨澄取了茶水將帕子染濕,濃郁的藥味漸次散開,他輕嗅半息,面色大變:「此藥倒是沒毒,可卻是催發將軍體內蠱毒的好東西。敢問將軍,這是何人給您的藥?」
謝屹辭勾唇嗤笑——
何人?
不就是他那嫡親的叔父嗎。
*
這兩日溫若的心沒有片刻的安寧,尤其一到夜裡便是輾轉難眠。她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忽然,屋門處傳來響動,她驚愕地起身望過去,待看清謝屹辭的身影后,懸著的心才緩緩落下。
「還沒睡?」謝屹辭邊走邊問道。
溫若搖搖頭,嗡聲嘟囔:「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