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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謝屹辭漆眸微震,抬手握住她環在腰間的柔荑,緩緩轉身望向她。縱使胸腔內情緒翻滾,他的神色依舊淡然,最終他也只是鄭重地朝她點點頭。
走出寢屋,囑咐完屋外的幾個府兵,謝屹辭一抬頭便看見不遠處的身影。他毫不意外,叔父並未離開。他沉下心緒,緩步過去,沉聲:「叔父。」
謝嶼只淡淡看他一眼,說:「到書房說話。」
兩人無言走回書房,待門合上,謝嶼望見桌上已然涼透的湯藥,目光微怔,似是想明白了什麼。然而他將情緒隱藏得極好,很快將視線移開,面向謝屹辭開口:「還是放不下永樂公主?」
謝屹辭也不回答,只是輕笑一聲,然後反問:「叔父以為呢?」
如此反應,倒是讓謝嶼有些迷惑了。他沉吟半息,才道:「畢竟你與她夫妻一場,放不下亦是正常。」
「叔父何時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謝屹辭低嗤,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還是叔父認為侄兒是會困囿於女色之人?」
聞言,謝嶼眉心一跳,疑惑地問:「那你方才是......」
謝屹辭唇角微勾,沉聲道:「既然叔父說她是老皇帝故意放在我身邊的,那麼此人更不應該殺,而是該盡其所用才對。」
謝嶼自然希望如此,這也本是他的打算。可謝屹辭的說辭,並未令他心安,反倒是有些疑慮。畢竟他的侄兒,天性就不是個會利用女人的人。如今這般,怕是有詐......
「不可否認,我確實想將她作為謀事的敲門磚。」謝屹辭眸光微動,眼底似有掙扎,「不過......正如叔父所言,無論如何,我與她夫妻一場。所以她的命,我保下了。」
此話讓謝嶼心中最後的一層顧慮消失得蕩然無存,他欣慰地笑笑,說:「叔父知你有分寸。」
語畢,他下意識地又望了眼藥碗。謝屹辭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目光,隨即不動聲色地開口:「方才走得匆忙,忘記喝藥了,煩請叔父喚人再熬一碗罷。」
謝嶼自是應好。
暖燙的湯藥再度送來,謝屹辭毫無遲疑地端起藥飲下,透過藥碗的縫隙他清晰地瞧見謝嶼明顯鬆了口氣。放下空藥碗,謝屹辭望向謝嶼,問:「叔父以為,何時謀動為好?」
謝嶼面色微沉,思索片刻才道:「此事,宜快不宜遲。」
「那便三日後如何。」謝屹辭正色開口,語氣中帶了十分的把握。
「甚好。」謝嶼眸中泛起笑意,欣然點頭。
既將時間定下,謝嶼便安心地離開。待他走後,謝屹辭快速抬手用指端朝幾個穴位上點去,用內力封存在喉間的湯藥盡數吐出來......唇角沾了些許殘留的湯藥,他拿起一旁乾淨的白帕子擦拭乾淨,隨後將濺上湯藥的外袍脫下,厭惡地丟在一旁。裡衣好似放了個東西,他疑惑地探手進去拿出來——
是一枚平安符。
鮮紅如血。
那張柔弱又倔強的臉倏然出現在眼前,謝屹辭抿了抿唇,將掌心收攏。
*
壽寧宮。
太后已病了數日,自那日溫硯不管不顧地將禁軍的指揮權交由謝屹辭開始,她對這個兒子已是無話可說。哪怕謝屹辭已將禁軍還回,她仍是鬱郁難紓。
殿外的宮女緩步進殿,朝她恭敬一拜:「啟稟太后,鄭太醫來了。」
美人榻上的人合著眼,只略略抬手,示意宮女將人喚進來。不多時,輕輕的腳步聲愈漸逼近,她緩緩睜開眼,溫潤的人已然半跪於榻前,痴望著她。她的心口泛起一股說不明的奇怪情緒——
鄭胥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壓抑著情感的,哪怕在兩人最親密無間之時,他的眼底也不會流露出太多眷戀之色。
而現下,他卻很是反常。
太后面上一片倦容,饒是如此,雍容的氣質仍是難掩。她堪堪支起身子,低聲道:「怎麼來了?」
鄭胥只笑笑,沒接話。太后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異常的紅,她微微俯身湊近他,果然嗅到些許酒氣。
「你喝酒了?」太后蹙眉。
「別生氣。」鄭胥忽然牽住她的手,如同握了什麼珍寶一般細細摩挲,他輕聲低喃:「卿卿......我只是有些高興。」
——卿卿,是太后的小字。
除卻昔日先帝在時,兩人曾經有過一段不錯的夫妻時光,那時先帝便是這樣喚她,眼下不知已有多少年沒人這樣喚她了。太后不解地凝著鄭胥,心口驟然一沉。不過她仍很快調整好思緒,淡聲問:「高興什麼?」
「你隨我來。」
鄭胥好似真的醉了一般,連平日裡該有的尊稱都似乎忘記了。他雖是笑著的,可握著太后的手卻漸次收緊,他牽著怔怔的她朝內殿走去......
當鄭胥將她帶向床榻時,太后猛然驚醒,詫異道:「你今日究竟怎麼了?」
「卿卿以為我要如何?」向來溫和的眉眼此時噙了幾分偏執,他笑:「我們來日方長,今日只是想帶你見個人。」
言罷,他俯身將手伸向榻下,隨即輕輕撥動暗藏的機關。然後不遠處的牆慢慢裂開一道縫,隨即暗門盡顯......
太后面露錯愕——
她在壽寧宮住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覺得脊背發寒。
「走吧,卿卿。」
太后怔愣望著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