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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起義、謀逆,才是最終的目的。

    自叔父出現,讓賢書、老皇帝,種種巧合仿佛在一夕之間發現,這著實不合理。即便身中蠱毒、被萬民誤解、被皇室疑心,謝屹辭都不會貿然起兵謀反。

    ——謝氏人,不論做什麼,都必須名正言順。

    見謝屹辭怔神,溫若抿抿唇,然後扯了扯他的衣袖,「屹辭......你在想什麼?」

    「放心,祁芳沒事。」謝屹辭順勢握住她的手,捏捏她嫩白的指,聲線中蘊著些許喟然,「我只是覺得,此事有蹊蹺。」

    頓了頓,他又問:「今日見你父皇時,可發現什麼與從前不一樣之處?」

    聞言,溫若的指尖瞬時僵了僵。她凝著眸想了想,然而今日見到父皇時,因情緒起伏她幾乎一直在哭......這會兒聽謝屹辭一提,她的心裡倒是也生出了些許不解。

    ——父皇同她說的那些話,與從前相比,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你是懷疑......」心中忽得浮現出一個荒唐的猜測,可溫若又不敢說。實在是太過離奇了。

    謝屹辭似乎能讀懂她心之所想,他沉聲說:「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所以,你也並不全然相信你的叔父是嗎?」

    謝屹辭沉默著,沒回答。而他的沉默已然給了溫若答案。溫若緩緩靠近他,輕輕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脖頸與他緊密相貼,軟綿綿的手輕撫他漆色的發,她嗡聲在他耳邊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謝屹辭心口一緊,腦中的鈍痛漸重,這些天他越來越難以抵住噬情蠱的效力。逐漸被蠱毒所噬的身體,斑駁模糊的真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刻倒下。可是他心有牽掛,哪怕是為了她,他也得撐一撐,再撐一撐。

    「若若,」他緩緩抬首,「這場仗,比在邊關時更難打。」

    溫若揚起下巴,霧眸堅定:「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們一定會贏的。」

    謝屹辭被她的傻氣逗笑,他抬手輕捏她的耳朵尖,故意問:「不怕我在關鍵時刻又把你忘了?」

    提起他失憶的事,溫若總是心有餘悸。可幾次下來,她倒不是擔心他把她忘了,而是害怕他身上的蠱毒......她知道他一直在故作輕鬆,其實他的心裡一定很煎熬。

    被忘記的人至少記得兩人的從前,哪怕難過都有東西支撐著。可遺忘的人,就像是一次又一次被人在心口挖去一角,那種空白無力的感覺,光是想想,都讓她窒痛難忍。

    「才不怕!」溫若湊過去,用嬌唇輕輕碰他的唇角,然後軟聲嘟囔:「反正我都有辦法讓你喜歡上我的......」

    「錯了。」謝屹辭溫聲糾正她,見她面露疑惑,他又重複道,「順序錯了。」

    ——他或許無法保證自己能不失憶,可他能確認的是,他一定會愛上溫若。與時間、地點或是場景都沒有關係,被他愛上的前提只有一個,就是那個人是她。

    四目相撞,砰砰的心跳聲在靜謐的室內顯得尤為清晰。不知是誰先吻上去的,當兩人反應過來時,溫熱的唇舌早已交纏相觸,在絲絲燭光中難捨難分......

    與此同時,謝府的柴房裡,祁芳正用盡全力將反綁著的手往並不算鋒利的窗沿蹭......她真是憋屈壞了,嘴裡更是罵罵咧咧:「該死的居然敢綁我,要是你們敢對公主怎樣的話,我一定砍死你們!」

    忽然,窗外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很輕很輕,然而祁芳耳力好,一聽見便警覺地往裡退。直到窗牖被人從外打開,她看清來人,頓時愕然低呼:「小和尚?!」

    觀逸翻身進來,表情凝重地解開祁芳手上和腳上的束縛,才低聲道:「謝將軍傳信給我,讓我救你走。」

    聞言,祁芳怔怔點頭,本欲雖觀逸躍出窗外,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正色道:「我不能走,公主還在這兒......」

    「你傻不傻?」觀逸皺眉,頗為一言難盡地看著她,「公主還用你操心?她可是將軍的命。」

    許是經過邊地的歷練,觀逸身上難免沾染了塵俗之氣,如今說話也不似在寒韶寺那般拘束了。尤其在祁芳面前。

    言罷,祁芳咬了咬唇,亦是認可觀逸的說法。兩人輕功俱佳,離開柴房後依著謝屹辭的指示繞過府兵,很快便出了謝府。

    「我們去哪兒?」

    觀逸沉聲回答:「一個安全的地方,快隨我來。」

    漆黑的夜色隱去兩人的蹤跡,可在他們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正沉沉盯著他們。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後,那人的唇角微勾,露出一個盡在掌握的笑。

    *

    翌日清晨。

    聽聞謝屹辭昨夜又與溫若宿在一起,謝嶼便氣得胸腔發悶。他攥著拳疾步趕去,打算好好罵醒這個不爭氣的侄兒。可才走到內院,便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他神色一沉,緩步走過去,輕輕敲了幾聲門,見屋內的人沒動靜,才推門進去——

    裡頭一陣狼藉,他的侄兒坐在桌前猩紅著眼。而溫若則是縮在床榻角落,紅著眼眶無聲落淚。

    這是怎麼回事?

    昨日不還是難捨難分嗎?可真是稀奇。

    見謝嶼進屋,謝屹辭抬眸有一瞬地愣神。待回過神,他起身上前,冷聲開口:「叔父,為何我會與此人在一處?」

    「屹辭,」謝嶼眸色微凜,試探地問:「你可知她是誰?」

    謝屹辭嗤笑:「自然知道,她是溫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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