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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他到底有多疼?
「沒想到公主這麼急,嗯?」謝屹辭摁住她的手,輕輕將她壓住,眼尾微挑道:「不過今日不行,過幾日吧。」
「謝屹辭!」溫若的眼淚溢出眼眶,她咬著嬌唇嗚咽:「你別岔開話題,我今日非要看......」
謝屹辭無奈輕嘆,再開口時語氣亦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虛弱,他用額頭輕輕撞了下她的額頭,說:「大夫的話你也信?方墨澄慣會唬人的,其實就一點點疼而已,我又不是細皮嫩肉的姑娘。」
一點點疼?
溫若哭得更凶了,謝屹辭無可奈何又不會哄人,只能將人攏到懷裡抱著,心裡更是將方墨澄那個嘴上沒把門的罵了個千萬遍。溫若嗅著他身上的藥香,心口發苦,仿佛喝了一大碗濃苦的藥一般。
古今將士,受傷留疤實屬尋常,哪有人上過戰場卻不會受傷的呢?絕無可能。所以當初在寒韶寺撞見謝屹辭換衣時還覺得奇怪,因為謝屹辭身上連一條疤痕也沒有,乾淨得不像一個將軍......原來背後的原因竟是這樣的。
謝屹辭當然會受傷,可戰神卻不可以留有傷疤。因為敵國虎視眈眈,不管在何處都有敵國的細作盯著他,他的身子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才能將敵軍心悸。
——大昭戰神,名副其實,沒有任何刀槍劍戟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如同銅牆鐵壁一般,為大昭為萬民擋去所有。
血肉再生、融疤換皮,比受傷時更疼上百倍。這麼多年,每場戰役後,他都要趁著傷疤還未完全凝結,快速將身上的傷疤洗去,然後始終以最強的姿態面對眾人。
可他畢竟不是真的神,他也是人吶......會疼會傷的人。
「不要說謊,」溫若眨著淚眼,心疼如絞,「屹辭,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
溫若不敢再縮在他的懷裡,她知道現在無論什麼多輕柔的力量覆在他身上,對他來說都是刺痛的煎熬。所以,她退出他的懷抱,只牢牢握住他微涼的手。
兩人相對而視,謝屹辭眸光微動,繼而輕聲說:「真的不疼。」
「那這裡呢?」
溫若緩緩伸手,綿軟的掌心覆在他的心口,感受他虛弱的心跳。謝屹辭的眼角漸次殷紅,他抬起手將她的手握住。良久,他凝著她蘊著霧氣的眸,語氣沙啞地誠實開口:「疼。」
言罷,他的手上略微用力,想將人擁入懷。可溫若卻用手輕輕抵住他的肩,眉眼間浮著抹不去的心疼:「會碰到你的傷......」
「無妨。」
正如溫若所言,真正讓他痛的傷從來都不在身上,而是在心裡。那些寒冷、疑惑、厭惡的目光猶如刀子一般剜在他心上,將他推向萬丈深淵,讓他心寒如冰。而此刻,只有抱著她,才能讓他的心漸漸暖起來。
讓他覺得,自己猶在人間。
溫若在他懷裡緩緩抬首,然後捧住他的臉,用柔軟的唇去貼一貼他的唇角,「屹辭,你有我了。」
頓了頓,她再親親他,說:「我來保護你。」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謝屹辭心口一暖,將她擁得更緊。
——自少時起,父親便教導他為君王效忠、為百姓而戰,謝氏從來都是保護別人的存在。
可今日,有人同他說,她來保護他。
謝屹辭撫著她背上的蝴蝶骨,她這樣纖弱,輕得像一片羽毛。可她的話語卻是那樣堅定有力,眼神中更是噙著執拗。謝屹辭情不自禁地仰起腦袋,去吻她的眼睛......溫若的眼皮被他親的有些癢,於是等他親完,她也俯身去親他。不知怎地,她像是在此事上起了勝負心,親完他的眼,又去親他的額頭。
謝屹辭失笑地望著她,隨即將人往身上按了按,去親她的臉頰......兩個人你來我往,不覺累。
翌日清晨,溫若先醒過來。望著身側的人臉色依舊沒有完全恢復血色,她輕輕起身去內室梳洗了一番,出來時發現室外有個熟悉的身影躊躇著走來走去。
她趕忙推開門,輕聲走出去。范晞見終於有人出來了,忙上前壓低聲音道:「公主,方才宮中傳了口諭,宣將軍進宮述職......」
述職?
大昭歷來得勝歸朝的將軍,都是三日後才進宮述職。今次如此緊急宣謝屹辭進宮,必然有原因。
可他如今這樣虛弱......
「不必驚擾將軍,」溫若抬眸,沉聲道,「你同我一起進宮,代將軍述職。」
聞言,范晞有一瞬的晃神。過去他總以為,將來能伴在大哥身邊的女子定然會是一個與他不相上下的女將軍,那樣的女子才能與大哥相配。後來陰差陽錯,大哥娶了公主,拋開別的不說,范晞總覺得公主過於嬌柔脆弱,兩人根本不是同一類人,如何能與大哥並肩?
可今日,他望著公主果斷決然的神情,突然意識到自己過去的想法或許是錯的。他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頷首並改了口:「是,夫人。」
第47章 出事 我從不殺女人。
夢魘入心, 如迷霧繚繞。
謝屹辭被困於沉沉的夢境之中,迷沌間他恍然回到兩年前的及冠宴上,只是前來參宴之人的樣貌都模糊不清。只有一句句道賀聲傳至耳畔。
忽然, 一記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殺了他們。」
一瞬間, 謝屹辭胸腔內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殺意,他的手亦不由自主地握住身側的刀柄......然後便是天旋地轉,待他再次回過神時, 身旁的所有已是血肉模糊,整個宴席上儘是血腥之氣。他皺眉垂首,看見自己的雙手已被鮮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