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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今日說了這麼久,還不知她叫什麼名字......

    謝屹辭失笑,在她身側躺下來。

    罷了,明日再說。

    *

    翌日清晨。

    正當兩人用早膳之時,雲覓便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她的眼瞼一片暗青,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樣,溫若心中有愧,正想開口致歉時,雲泠已將一疊紙丟到桌上,望著謝屹辭冷聲道:「你可別告訴我,是你中了噬情蠱?」

    謝屹辭拿過紙,目光輕掃,沒答話。

    「看來我猜的是真的。」

    溫若來此數日,還從未見過雲覓這副模樣。她總是一臉嘻嘻哈哈,對旁人毫不關心的樣子,可溫若看得出來,她的心地有多好。可今日她的神情凝重,眉眼間更是浮著化不開的憂愁。

    雲覓忙了一夜,幾乎派出雲閣中最能幹的密探,才將噬情蠱查清。她直覺這玩意兒與謝屹辭一定有關,便又打探了些其他東西......不論她表現的有多討厭謝屹辭,她也不得不在心裡對謝屹辭生出一絲敬佩。

    以一人之力為大昭邊地築起一層屏障,沒有人會不尊敬這樣的人。

    「怎、怎麼了?」溫若顫聲問。

    雲覓轉眸望向她,說:「看來你也知道。關於噬情蠱的所有,都在這些紙上。」

    言罷,雲覓的眼眸中浮現些許不忍,她的目光從溫若臉上移到謝屹辭身上,然後她一字一頓道:「謝將軍,為這樣的君王效忠,可值得?」

    溫若眉心倏地一跳,心口湧出一股不好的感覺。而謝屹辭依舊神色淡淡,亦沒答話。

    「若將軍願意,大寧隨時恭迎將軍來投。我雲覓以大寧公主的身份向將軍保證,大寧必將竭盡全力為將軍解蠱。」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謝屹辭回答,雲覓便轉身離開竹屋。

    這時,謝屹辭將手中的信紙盡數看完,放於桌上。溫若趕忙將紙拿起來,凝神翻看,一開始便是噬情蠱的發作次數、後遺症以及中蠱之人的最終結果等等,與方大夫與她所說的大同小異。可最後三張紙,寫著的便是她從未得知的事。

    原來要向人下這噬情蠱,必須從幼時開始,至少十年之久,才能將蠱完全植入體內......可謝屹辭自幼長於將軍府,飲食從來都是經過重重把關的。

    除了,除了......

    溫若拿著最後一張紙,纖指顫抖著。

    上面是雲覓探到的消息,自謝屹辭出生後,為彰顯謝氏一族世代忠烈,先帝每年都會賜予謝屹辭補身的雪蓮。

    ——放眼整個大昭,只有謝氏有此殊榮。

    而帝王的賞賜,無人敢驗。

    謝屹辭臉色郁沉,加上先前證實的遂夷之戰,他的狐狸眼中漆色漸深。半晌後,他沉聲道:「是先帝。」

    溫若鴉睫一顫,手中的紙繼而掉落。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纖瘦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

    謝屹辭察覺到她的異常,以為她是被噬情蠱所嚇到,便抬起胳膊欲將她攬入懷裡。可是他的掌心還未觸到她的肩,便被她推開......

    溫若猛地站起來,朝後退了退,再退了退。直到退到窗前,再無可退。

    「怎麼了?」謝屹辭站起身,望著她紅紅的眼睛,輕聲說:「不要怕。」

    霧眸中水汽漸凝,竟是毫無預兆地掉下來。溫若心如刀絞,她不相信父皇會這樣做,可如今的證據似乎都指向了父皇......她該怎麼辦?

    她的腦海里一團亂麻,而眼前隔著水霧,她看見謝屹辭一步步走向她......仿佛下一瞬便要將她擁入懷中。

    「別過來!」溫若忽然高聲,並且抬起手阻止他。

    如她所言,謝屹辭停下腳步,神色不明地望著她。

    酸澀的淚滾落,她無力地垂下手,努力讓自己將每個字都說得清晰:「我是大昭的永樂公主,溫若。」

    她垂下眼睛轉過身,不敢去看謝屹辭的表情,語氣哀傷:「所以,你確定還要過來嗎?」

    確定,還要抱眼前這個或許是仇人之女的人嗎?

    良久,溫若都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的掌心緊緊撐在木桌上,盡力不讓自己倒下。

    忽然,一隻有力的胳膊環過她的腰,她僵直的脊背驟然貼上一片溫熱的胸膛。溫若被淚水浸著的眸子攀上幾許懵怔,然後在熟悉的檀香裹纏之中,她聽見謝屹辭在她耳邊低語:「我確定。」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又帶了幾分沙啞。

    第45章 百姓 抱得很緊很緊。

    「我確定。」

    在還未回暖的春日裡, 這三個字如同一陣熾熱的夏風直直吹進溫若的心中,亦給她冰涼僵硬的身子注入了一股暖流。

    察覺到溫若的身體有些許放鬆,謝屹辭稍稍鬆開手, 將她轉過來面對著他。她的眼睫還沾著淚, 謝屹辭抬手用指腹輕輕蹭去,「不論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都與你無關。」

    溫若緩緩抬眸, 近距離凝視著他漆色的眸,試圖從他的眼裡找出一絲掙扎的情緒。可是卻沒有。他始終堅定而坦然,見她不說話, 他繼續開口:「你我之間的關係, 亦不會變。」

    「為什麼......」溫若愕然。如果是未失憶的謝屹辭, 她會毫不驚訝於他的堅定。可他又忘記了, 與現在的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才認識一日的人罷了。

    為什麼?

    在方才靜默的瞬息中,謝屹辭亦在心裡自問, 如果一切一切都是先帝設的局, 他真的還能毫無隔閡地同仇人的女兒繼續走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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