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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這話說得曖昧至極,若非是自謝屹辭口中說出,溫若大概會覺得此人是個登徒子。可他說的陪,應當真的只是陪陪他而已......
她胡亂地點點頭,用指尖戳戳他的手背,示意他鬆手。謝屹辭這才滿意地放開她。望著纖柔嬌影漸漸離去,謝屹辭唇角的笑卻久久不散。
*
帳外寒風乍起,將黃沙吹亂。
范晞在外頭等了許久,才見溫若匆匆離去。他急忙跑進大帳將重要的信函呈上,稟話:「大哥,二皇子的回信。」
謝屹辭眸光微斂,收了笑。他將厚厚的信函打開,漆眸細細掃過去,原本柔和的臉色亦一點點陰沉下去。范晞在一旁見謝屹辭許久不說話,便急得開口問:「如何?」
捏著信紙的長指緩緩加重力道,將紙壓著略微發皺。謝屹辭抬起眼,眸色寒涼如水,他沉聲道:「父親的死確與先帝有關。」
此話一出,范晞的心亦如刀絞,他緊緊攥著拳,雙眼猩紅,疾聲道:「大哥,你想怎麼做?我們都聽你的!」
「總要全部弄清楚,」謝屹辭壓下心底的慍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如尋常那般,「再好好清算。」
——每個有份參與此事之人,他都不會放過。
——這是他作為兒子,如今唯一能為父親做的事。
范晞點點頭,卻忽地想起方才的一幕,心情頓時更沉重了——
莫非大哥已經想起來了?
若真的想起來了,現下的狀況,他與公主之間該怎麼辦。雖說遂夷之戰的事公主必然不知,可若真是先帝一手策劃,那兩人之間怎可能不產生一絲一毫的嫌隙?
思及此,他試探著開口問:「大哥方才與......」
謝屹辭正陷入亂麻的思緒中,忽而聽見范晞提起她,心口才慢慢平靜了些,臉色亦緩和幾分。他望向范晞,說:「如你所見,我要與文姑娘成親了。」
范晞:「......」
雖然不可置信,但范晞仍是敏銳地捕捉到「文姑娘」三個字。看來大哥並未恢復記憶,還不知公主的身份,他微微鬆了口氣,轉而又大為震驚——
若未恢復記憶,那麼算起來大哥才認識公主一日......
一日!怎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謝屹辭沉默地看著范晞變幻莫測的表情,不由地無聲牽唇——
能理解范晞會是這種神情,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的每一步都是由心牽引著,不由自主、不可自控。
——那麼,便不控了。隨心罷。
「以後私底下,要喚她一聲嫂子。」謝屹辭正色囑咐。
范晞強扯起僵僵的唇,應了聲好。
*
軍中的日子簡單而純粹,很快戰事便到了尾聲。各支敵軍被分而清滅,只剩寥寥幾支仍在負隅頑抗。
溫若知曉,勝利即在眼前。
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再過幾日,祁芳所在的軍隊亦會過來與他們匯合,一別多日,她心中甚是想念祁芳。聽說祁芳在作戰中屢建奇功,看來此役結束,她必有軍功嘉獎。一想到這裡,溫若便不由地翹起唇角。只是謝屹辭身上的蠱毒還未得解,令她的歡欣又淡了幾分。
溫若喟嘆一聲,繼續書寫藥方。這時,帳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疑惑抬眸,只見方大夫匆匆入帳,神情凝重。溫若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立馬起身,擰起眉心:「發生了何事?」
「請公主隨在下來。」方墨澄壓低聲音道。
溫若懸著心跟著方墨澄來到隔壁專屬於方墨澄研製藥房的小營帳,一進去便聞到刺鼻的味道,不止一種,是好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而產生的氣味。她不禁緊蹙秀眉。
「抱歉,公主。」方墨澄頷首解釋,「此事過於緊急,在下還來不及給帳中通風,便先來稟告公主。公主無需擔心,這氣味於人無害。」
溫若點點頭,心口的憂慮卻更甚。能讓方墨澄方寸大亂,此事必然十分嚴重。她緊張地開口問:「可是與將軍有關?」
方墨澄的臉色更沉了一分,他示意溫若隨他走到桌邊,看向桌上各種色彩的藥瓶。溫若仔細凝望著五顏六色的藥水最終融於一個琉璃盞中——
刺鼻的氣味便是由此溢出。藥水的餘熱仍蒸騰著,發出呲呲的細微聲響。
「這是?」
方墨澄頷首稟話:「在下與吳太醫尋遍醫書典籍,終於尋得此法,探明了將軍體內是何種蠱毒。」
溫若身形一晃,用掌心撐著木桌才勉強站穩。心口浮起不好的預感,她顫聲問:「是什麼蠱?」
「噬情蠱。」
聽見這個蠱名,溫若的心頓時揪緊,她低聲重複呢喃:「噬情蠱......」
「公主請看,」方墨澄抬手點向桌上的七個藥瓶,解釋道:「噬情蠱,顧名思義,噬的便是人的情感。而世人的情感,一般會分為親、友、愛三種,而噬情蠱便是會使中蠱之人失去所有情感,變得麻木不仁、嗜血暴戾。」
「什、什麼?」溫若緊攥著拳,臉色瞬間煞白一片。
見狀,方墨澄有些於心不忍,可他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此蠱發作間歇不定,可若發作到了第十次,中蠱之人便會化為一灘血水,神仙難救。而這噬情蠱最陰毒之處,便是在於......中蠱之人越在意誰,便會先忘了誰。」
當中蠱之人麻木地將刀刃揮向至親至愛時,饒是最後蠱毒得解,中蠱之人亦會選擇自戕或者永生永世活在絕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