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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人死了,就不會覺得痛了吧?她指尖用力,試圖扎透自己的咽喉。

    突然嘭的一聲,不遠處的木門噼里啪啦地四分五裂。溫若心口一跳,拿著金簪的手猛然頓住。她沒有力氣抬眸去看是誰來了,不過很快,來人便走到了她的身邊。

    熟悉的檀香驅散周圍的異香,讓溫若心口泛酸。搭在裙上的手驟然一松,緊接著便是人砸到博古架上的悶重聲響,架上的花瓶瓷器掉落碎了一地,男人的因鈍痛而抽氣,卻仍止不住他粗嘎狎昵的喘息聲——

    令人作嘔。

    堆在後膝的裙擺被人理好,重新蓋住她的小腿。然後溫熱的掌心握住她的雙肩,給予她力量支撐起來。溫若抬起濕漉漉的眼睛,透過一片霧蒙看到謝屹辭寒沉的面孔。指端一松,簪尖滑出肌膚,帶出點點血珠。

    夜風通過破開的門灌入屋內,猛烈的寒意讓溫若哆嗦起來,她好冷、又好熱。整個人仿佛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之中,痛苦難忍。她倉皇地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好似塞了團棉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謝屹辭的目光從她狼狽散亂的烏髮和迷離委屈的淚眼下移,凝視她皙白脖頸處洇紅的傷口,絲絲鮮血滲出來,如紅梅暈散在雪地。他伸手握住她發顫的柔荑,輕輕撥開她蜷緊的指,將她攥著的金簪捏在手裡。嫩白的手中攤開,金簪的形狀深深烙在她的掌心,輪廓清晰可見。

    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似乎被人死死攥住,連呼吸都窒痛難耐。

    ——她攥了多久,又用了多大的力氣。

    視線里的那抹血色刺痛了謝屹辭的眼。若他再晚片刻,這根金簪是不是就徹底扎透了她的咽喉?

    掌心收緊,他將金簪緊握著,任由簪身的冰冷堅硬嵌入掌心,暈開絲絲痛意。

    「謝屹辭,你好大的膽子!」倚靠著博古架的人強撐著重喘,慍聲道,「你不過是臣下。膽敢以下犯上?」

    謝屹辭置若罔聞,濃重的異香纏繞,他清晰地感受到體內的變化。心臟倏然下沉,他抬手拭去溫若眼角的淚,指腹划過臉頰,柔軟又滾燙。

    他脫下外袍將溫若裹住,然後將人打橫抱入懷中。最後再睥了眼坐在地上的畜生,努力壓制住心口的暴戾——

    時間緊迫,不能再耽擱了。

    暖熱的氣息包圍著溫若,驅散了她身上的寒,卻也勾起了她心底深深壓抑著的燥麻......謝屹辭抱著她踏出屋門,不遠處的府兵步履齊整地趕到,將他們重重包圍。

    恐懼滲透了溫若的每一根神經,迷糊的神志快要淹沒她。她忽然急急抬手去扯自己的衣襟,腦中的恥辱感叫嚷著讓她住手,可身體毫不受控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謝屹辭略微垂首,看清了她的動作,然後將人往懷裡按了按。解衣的手橫隔在兩人的心口之間,難以動彈。

    「再堅持一下。」略啞的低語在耳畔響起,溫若抬起茫然的眸,望向謝屹辭的眼睛,心尖微震——

    這是第一次她在謝屹辭的眼裡看見沉痛和洶湧難掩的瘋戾。

    「想死的就過來。」謝屹辭言簡意賅,腳下步履未停,繼續朝前走。

    信王府的府兵都認識謝屹辭,聽了這話,一時之間都不敢再前進一步。可若就這樣放任他們離開,到時候王爺責罰,他們還是難逃一死。握著劍柄的手顫了顫,幾個在前頭的府兵提劍上前。他們眼見謝屹辭雙手牢牢抱著懷裡的人,便下意識地攻其弱勢,朝他身前刺去。

    銀白的劍光掠過,溫若驚慌地合上雙眼,朝謝屹辭懷裡縮得更緊。謝屹辭唇角微勾,狐狸眼裡的邪氣漸甚,還浮現出明顯的嘲弄和鄙夷。

    「別怕。」他俯首,輕聲安撫懷裡的人。

    兩個挑劍而來的兵,眼睜睜地看著劍尖突轉方向,握劍的手仿佛不受他們控制一般,朝對方刺去......

    「啊——」

    凌厲的慘叫震盪溫若的耳膜,然後便是利劍相交的刺耳聲響,還有漫開的血腥味。而謝屹辭始終抱著她,並未出手。

    ——這是怎麼回事?

    溫若抬起混重的腦袋,欲偏頭去看,卻被謝屹辭牢牢摁住。他不想讓她看,她便不看,滾燙的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不由地輕輕蹭了蹭。

    謝屹辭自知體內有一股怪異的內力,強勁又危險,每每匯聚調動時五臟六腑都像被撕開一般劇痛難捱。傷人的同時更是自損。可此時此刻,他什麼都顧不得了。他用內力控制著他們自相殘殺,更是忍受著體內撕裂的疼痛......

    不多時,一半的府兵接連倒地,死在同伴的劍下。剩下的人怔愣在原地,雙腿哆嗦、瞳仁緊縮,一臉的不敢相信。他們死傷過半,謝屹辭卻連手都沒動一下。

    沒人敢繼續上前半步。

    謝屹辭見前方出現空隙,便也不戀戰,疾步上前點地一躍,飛過屋頂,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府兵縮著脖子進屋,卻見王爺跌坐在地,氣息渾重。他們趕緊上前將主子扶起,卻因吸入屋內異香而變得燥熱難耐。

    「扶本王去北院。」

    「是!」

    府兵如臨大赦,快步將人扶出屋子,再重重吸了幾口氣,將心肺中的濁氣吐出。所幸,吸入的香並不多,身體慢慢平復下來。

    北院寢居中,姜宜哭得累了,縮在美人榻上淺眠。她的小臉皺成一團,眼尾仍有淚緩緩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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