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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溫若將床幔輕輕攏好,鑽進被窩捂住腦袋。
——好煩好煩,不想了!
*
夜深,壽寧宮裡爭吵聲卻不斷歇。
傍晚時分,年輕的新帝自皇陵而返,一進宮便聽聞了柔太妃和永樂公主之事,他連衣衫都顧不上換,立刻趕往壽寧宮。而太后好似知道他會來,稱病臥床不見他。皇帝執拗地等著,直至夜幕降臨,寒風乍起,他重重地咳起來,卻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溫曦陪著太后在寢殿中,聽著皇兄的咳嗽聲,秀眉微蹙。而太后的臉色愈發凝重,兒子身體本就不好,為了那對母女竟如此折騰自己,真是讓她又氣又心疼。
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拗得過孩子。
「皇帝這是做什麼?李祿全,還不扶陛下回宮歇著。」
太后款步從寢殿而出,溫曦伴在身側,見了溫硯,立刻福身喚了聲皇兄。李祿全汗涔涔的,他在宮裡浸淫多年,自然知曉太后的性子。他杵在皇帝邊上,聞言便硬著頭皮地去攙皇帝,卻被生生拂開。
溫硯披著暗青色狐裘,露出裡面玄色的衣領。明明生得一副劍眉星目,卻偏偏臉色蒼白,羸弱不堪,毫無血色的薄唇上沾染了血,應是方才咳出來的。他眉心緊擰,啞聲問:「母后,您為何要那樣做?」
依大昭傳統,先皇賓天,新帝需前去守陵十日。而欽天監按照天象所示,將守陵時日延長......溫硯豈會不知欽天監是母后的人,然而事關大昭國運,他不得不謹慎聽從。誰料他的母后打得是這個主意。
「你方從皇陵回來,見到母后開口便是質問,你的孝道去哪兒了?」太后眉心緊蹙,面露不悅,「你對得起哀家,對得起先帝嗎!」
「既然母后提到父皇,那您更應該知曉,父皇有多疼若若。而您......又做了什麼?」溫硯氣急攻心,加上吸了幾口寒氣,又咳了幾聲。
太后失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人人都說母子連心,她的兒子怎就不站在她這邊呢?
「你既知道先帝偏寵柔太妃,更應該清楚哀家過去有多苦!」
堂堂一國之母,卻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專寵旁人。而後宮的妃嬪,都是阿諛奉承的主兒,皇帝寵愛誰,她們便巴結討好誰。漸漸的,她們望向她的眼中加諸了越來越多的譏諷......
這一切,都是那個狐媚子的錯!
如今她的兒子當了皇帝,她不過才施以小懲,沒有直接將心頭之恨處死,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溫硯的心口絞痛,咽喉發緊。他望著眼前滿臉憤懣的母后,眸中的嫉恨恍若利刃。他都快記不起兒時那個溫柔的母后了。他不願再爭辯,只淡漠地瞥了眼立於母后身側的溫曦,繼而俯首,「兒子告退。」
太后望著兒子憔悴的背影,亦是紅了眼眶。溫曦被溫硯的眼神弄得很不是滋味,她咬咬唇朝太后行了個告退禮,然後快步追了出去。
「皇兄,皇兄等等我!」
溫硯停下腳步,皺眉轉身。溫曦小跑了幾步,站定後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才開口關心道:「近日天寒,皇兄要注意身子才好。」
溫硯面無表情地嗯了聲。溫曦眼睫輕顫,心裡委屈不已。她的皇兄,她嫡親的皇兄,對她從來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態度。反而對溫若更親厚和煦,更似親兄妹。
「母后前幾日受了寒,一直不見好。她並不是故意不見你。」
「既然知道母后身子不好,為何不多勸著些,讓她放寬心。」溫硯沉下臉,「為何還要做那火上澆油之事?」
「皇兄,你、你在說什麼?我何時......你不能這樣冤枉我!」溫曦神色大變,帶著哭腔顫聲問。
溫硯一貫不喜她這副假惺惺又裝腔作勢的模樣,再開口語氣便更重了些:「朕不說不代表朕不知道。回府去吧,以後無事就少入宮。」
寒風瑟瑟,將溫曦額前的碎發吹亂,而她惶惶不覺冷。直到婢女將她扶進車輿中,她才漸次紅了眼,酸澀的淚簌簌落下。
車輿未立刻起行,許久後,一名宮女腳步匆匆地走到車輿邊,隔著布簾低聲稟話:「回公主,陛下確實去了雲音軒。不過並未進去,只在外駐足片刻便離開了。」
「知道了。」
車輿緩慢向前,車廂內的溫曦早已擦乾眼淚,臉上的悲戚亦漸漸消失,而眼底的嫉恨卻愈漸深濃。
既然皇兄全然不顧兄妹情,那她也不會再將他當做兄長來敬愛。
雲音軒,雲太嬪。
呵,走著瞧!
車輿將到公主府,溫曦掀開布簾朝外望了望,幾乎一眼就看見了立於府外的俊美男子。心尖微動,似有暖流划過心口,讓她冰涼的身心感受到些許暖意。
白日與他爭吵了幾句,想來他是知錯了,才在府門口等著接她示好。距離將近,檐角的燈籠泛著紅光,將檐下之人的五官照亮。那雙含情的桃花眼,自初見便鐫刻在溫曦心底,饒是成了夫妻,每每凝視都會叫她為之心動。她不自覺露出滿足的笑靨。
可——
一輛小馬車忽然在府外停下,一名小廝手上拿著一個厚厚的包袱朝男子說了幾句話,男子側身目送小廝上馬車,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溫曦眉心一跳,朝車夫喊道:「快點!」
車輿停下,她掀開車簾跳下馬車,身子猛地顫了顫,把外邊的奴才都嚇了一跳,紛紛去扶:「公主,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