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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20:36 作者: 新了個喵
    越想心口越是酸澀,黯淡的眼眸紅了一圈,她揉揉眼睛忍住眼底的濕意。郁嘆一聲,溫若轉身走到榻邊,謝屹辭仍閉著眼、唇線微抿。她替他掖好被角,口中呢喃——

    「謝謝你呀。」

    無論如何,昨夜幸得他出手相助,才使她免遭於難。所以這聲謝是溫若由衷想說的。

    小木床擺在床榻不遠,溫若合衣鑽進被窩,抱著湯婆子縮成一團。哪怕她再三勸慰自己這裡很安全,可依舊睡意全無。最後,她索性用棉被捂住腦袋。

    不多時,小小的被窩中似有低低的嗚咽聲傳出來......

    *

    與此同時,宮城內處偌大的壽寧宮則是燈火通明。太后今歲不過四十有餘,加之保養得益,自是鳳姿猶存。哪怕因國喪而著素淡宮裝,仍無法掩蓋其端淑氣韻。

    她斜靠在美人榻之上,閉目養神。立於兩側侍候的宮人小心翼翼地將呼吸放緩,唯恐驚擾太后娘娘。

    「母后!母后——」

    一道明艷的鵝黃身影攜風翩然而至,女子圓眸微瞪,仰著頭面帶慍色,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見她入殿,宮人急忙將頭低得更低些,「參見三公主。」

    女子置之不理,一心奔著美人榻而去。

    「曦兒。」太后緩緩睜眼,原本恬淡的神情驟然發沉,「濃妝艷服,成何體統!」

    溫曦匆忙入宮,哪裡還顧得上換裝,見母后心生怒意,便自知理虧地擺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提裙坐上軟塌,她嬌嬌地抱著太后的胳膊撒嬌:「母后,曦兒知錯了......」

    太后睨她一眼,沒搭理溫曦,轉而面朝宮人道:「你們都退下。」

    「是。」

    待宮人盡數退下,太后的臉色才和緩些,她伸手拍了拍溫曦的手背,問:「深夜匆匆入宮,可是出了什麼事?」

    「可不是嘛!」溫曦直起身子,氣鼓鼓道:「溫若那個小狐狸精還沒死!莫非她是只九尾狐,有九條命不成?」

    聞言,太后柳眉蹙起。溫曦繼續滔滔不絕地細數這幾日溫若在寒韶寺的情況,說到最後她的指尖都氣得發顫:「她可真是好手段,連瘋.魔的謝屹辭都能哄好。非但沒虐打她,還讓她逞威風!」

    「謝屹辭醒了?」太后面露狐疑,眉心緊擰,「現下可還醒著?」

    「自然是醒了。溫若那個廢物,能頂什麼用。若非謝屹辭出手,我派去的人怎會被打殘?」思及此,溫曦更是惱恨。那沒用的兄弟倆,昏迷著被人拖回來時,口中還不住地低語央求著「將軍饒命」。

    太后的心口窒了窒。打發溫若去寒韶寺確實是她的懿旨。先帝在時,柔妃處處壓她一頭,她豈能不恨。對溫若,她自然也是厭惡的。而且母女同心,她更清楚的是,曦兒有多恨溫若。

    借欽天監之言將柔太妃打發去奚岫峰後,她已舒坦不少。只是曦兒成日在她面前提及當年往事,叫她余怒難消。女兒的心思她豈會不知,於是便順水推舟成全了曦兒的心愿。

    正如曦兒所想的,謝屹辭甦醒將溫若虐.殺也好,派人動手也好,橫豎溫若都是要死的。只有溫若消失,她的女兒才能順了心底的怨氣。

    但如今謝屹辭醒了,卻是有些棘手。太后神色惶惶,按以往寒韶寺上呈的記錄簿來看,兩年來謝屹辭不過醒了兩次,且每次不足一個時辰。

    難道這次,他是徹底醒過來了?

    「母后!」溫曦咬著唇,滿臉不忿,「皇兄就快回宮了,皇兄自幼就與溫若親厚,對她比對我這個親妹妹還要好。萬一皇兄要把那小狐狸精接回宮該怎麼辦呀!」

    「不會的。」太后用否認的話安撫女兒,可面上慍意漸濃。她的兒子,身患頑疾、自幼體弱,如今終於登上大位,她欣慰之餘更添憂思。

    一是憂心他的身體,二是擔心他過於仁善,恐難坐穩帝王寶座。

    溫曦才不信太后的話,她恨恨道:「本來尋了藉口不讓祁芳貼身跟著她,眼看五日之限將至,等祁芳回到溫若身邊,她豈不更是如虎添翼。母后,不如將祁芳......」

    「慎言。」太后鳳眸微眯,開口提醒:「哀家說過,祁芳動不得。」

    溫曦撇撇嘴,不敢再多言。祁芳的身份在宮中是個迷,表面上她是溫若的婢女,然而闔宮上下都對她很客氣尊敬。溫曦曾派人打探過,卻一無所獲。查不出祁芳的來歷,連一絲絲痕跡都尋不到。

    不多時,溫曦怏怏告退。她坐進車輿里,手心緊緊攥成拳——

    無妨,來日方長。

    哪怕溫若有九條命,她也會一條一條除去。

    *

    等待的時間並不難捱,溫若獨自在屋內走走坐坐,很快申時都將要過了。她是五日前酉時入的寒韶寺,待到酉時祁芳便可入內院了。思及此,溫若不由地翹起唇角展露笑靨。

    木桌上放著一隻瓷盤,上面的糖葫蘆紅艷欲滴,將周圍的空氣里染得清清甜甜。午時觀逸送膳食時,順帶了兩串糖葫蘆來。是寺中的小僧童親手做的。

    溫若不嗜甜卻極喜酸,故而沒過多久,一串糖葫蘆便入了腹。她怔怔望著盤中的空竹籤和另一串糖葫蘆......

    要忍住!

    這一串是留給祁芳的。

    溫若艱難地移開目光,未過多久視線又不自覺地飄過去。她咽了咽口水,終是伸手拿起小銀勺,細細刮去第一顆糖葫蘆上的糖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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