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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7:09:07 作者: 陶格
話完對方急著反駁道:「對方辯友,我剛剛並沒有說麵包指的是金錢。」
「沒有?」丁穆謙淡淡地看著他,道:「我記得剛剛問了對方辯友麵包是否為維持正常生活所需的物質,你說是,我又問那想要獲取這些物質得用什麽交換,你說金錢,那不就代表沒有金錢就不能獲取物質,沒有物質就無法維持正常生活,照這樣推下來,沒有金錢就不能維持正常生活,不就代表金錢是麵包?」
對方:「我……」卻愣是講不出反駁的話。
丁穆謙最擅長的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你自己說過的話來反駁你,不僅如此,他還擅長不動聲色地挖了個坑,然後引誘你自己跳下去。
只聽他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對方辯友剛剛在申辯中提到『貧賤夫妻百事哀』,你認為這句話代表什麽意思?」
對方愣了下便侃侃接道:「貧賤夫妻百事哀出自元稹的詩句,指的便是夫妻沒有錢無法維持生活,那再偉大的愛情也會因此而逐漸消磨掉,由此可看出,沒有麵包作為基礎,愛情根本無法建立,就算建立了也會逐漸崩塌。」
話完,原以為丁穆謙會反駁,不料卻見他只微笑道:「謝謝。」
這時恰好響了鈴,反方二辯的質詢時間結束。
溫一陽聽到這裡就覺得有古怪,丁穆謙最後那個問題應該埋了什麽伏筆。
白晴花在這場比賽里也表現的不錯,正方二辯在申論中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來比喻,道:「沒有麵包為繼的兩個人與其為了愛情過得艱難而痛苦,還不如放開手各自去過自己的生活,畢竟元稹說過『貧賤夫妻百事哀』,愛情建立在麵包的支持上,沒有麵包就沒有愛情,所以麵包是比愛情重要的。」
然而白晴花一站上台便反駁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句話出自莊子,本意是想表述「道」通其變的思想,只不過後人常常以字面上來自我理解,因而誤解了前人的意思,看來對方辯友也是這類人。」
頓了頓,又道:「而且,相濡以沫指的是兩條魚兒在乾枯的池塘里互相吐泡泡來維持生活,後世多用來比喻在艱難時互相扶持的美麗愛情,並非如對方辯友所說『否定了愛情』,反而是對愛情的一種肯定。」
說完,她還賤兮兮的補了一句:「連引用句的本意都不曉得,看來對方辯友的語文不太好呀。」
對方辯友:「……」
比賽進行到後頭,兩方都開始拼命維護自身論點,以利於最後的結辯,就攻擊力而言是反方較強,而正方這邊則是不斷強調「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顯然是當作了主要的強力論點。
奇怪的是,反方攻擊了正方所有的論點,獨獨未攻擊這一句話,直到結辯時,丁穆謙站上了台,先是對先前提過的論點進行一番複習與強調,接著才掀開了他最後的那張牌。
「正方剛才不斷提到『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並強調貧窮的夫妻沒有麵包維持生活,愛情將難以延續,我想說的是,其實這句話的創作者元稹,當初在寫這段詩句時是因著懷念他的亡妻。」
頓了頓,他微笑著看著底下眾人,道:「所謂的『百事哀』指的是他在喪妻之後因懷念妻子而引起的幾件哀思。為了避免睹物思人,而不得以將妻子的衣物施捨出去,將妻子的針線活包起來,不忍打開,用這種消極的方法來封存往日回憶,更加展現了他對妻子的深深思念。
夫妻之間天人永隔雖然不可免,可更令人哀傷的是,曾經一起經歷貧賤的夫妻一朝永訣。這句話充分表達了元稹對亡妻的思念,也體現了曾經共患難、相扶持的夫妻之間,最難能可貴的美麗愛情,所以正方的話,並不成立。」
話完,正方那邊如遭雷擊,各個傻在座位上,而他們最後的結辯顯然也被影響了,講得零零落落,毫無說服力。
最後評審結果出來,反方三清正方,比賽結束。
溫一陽真不得不佩服丁穆謙,留了那麽長的一條線來釣大魚,最初按兵不動只為在關鍵時刻一擊而中,正方想必也沒想到自己最強而有力的論點竟然是對手專門挖來給他們跳的坑吧?
白晴花道:「不僅這樣,我剛剛在場上不是嘲諷了對手語文不好嗎?」
溫一陽點頭,接著就聽她說:「那句話是丁穆謙要我說的。」
溫一陽:「……」
聽完他的結辯再想到這句話,溫一陽不得不跪了,這簡直就是對正方的最大嘲諷,殺傷力無比巨大,好毒呀!
白晴花說的對,這丁穆謙真的是……心機深沉啊啊!
她突然好同情白晴花。
……
中午約了張沛沛一起吃飯,所以溫一陽只看了兩場比賽就先走了。
彼時她和張沛沛正坐在一家裝潢典雅可愛的餐廳里,溫一陽才剛解決完麵包和濃湯,一抬頭就瞧見了邊看著手機邊傻笑的張沛沛。
她見狀忍不住好笑,挑了眉道:「誰啊?」
張沛沛聞言雙肩一抖,立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抬頭呵笑道:「哦,薛譚啊,他說和喬神他們正在附近。」
說完喝了一口冰紅茶。
溫一陽見狀哦了一聲,突然道:「妳跟薛譚什麽關係?」
張沛沛這一口紅茶立即嗆住了,差點噴出來。
「咳咳咳!」她驚愕地抬頭,眼神遊移不定,道:「什麽啊,我們沒什麽關係啊。」
溫一陽呵呵笑道:「上次去擼串時,我看到薛譚一直給妳夾菜了。」
張沛沛:「……」
溫一陽又道:「還有每次他傳訊息來,妳就笑得像個小花痴。」
張沛沛:「……」
溫一陽想了想,道:「還有上次去ktv時,我看到……」
張沛沛立刻就投降了,道:「好了好了別說了,我說我說。」
頓了頓,她唇邊勾起一抹略顯嬌羞的笑,道:「我跟他就是……那種自然而然的關係啊,嗯……」
溫一陽悶笑一聲,張沛沛見狀忍不住瞪她,道:「笑什麽笑,妳跟喬神不是嗎?」
溫一陽挑眉,道:「是什麽?」
見她這麽氣定神閒的模樣,張沛沛有些驚訝,道:「妳該不會不知道喬神他,他喜歡妳吧?」
說完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然而溫一陽臉上沒什麽表情,見張沛沛看她,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張沛沛撅起嘴,道:「哦是什麽意思?妳到底知不知道啊?」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溫一陽拿著吸管戳了戳,莫名有點煩躁,道:「況且人家什麽也沒說,就妳在那邊猜也沒用。」
「又不只我,大家都這麽想。」張沛沛哼哼兩聲,接著又亮著眼道:「所以妳是知道的啊?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知道。」
溫一陽淡淡答道,心裡卻忍不住想,什麽時候知道的?
大概是上次自己留晚修時,一出大門就瞧見他的那次……
那個等在門口踢石子的男孩,一見了她就一臉緊張,還非要說自己是回學校拿東西的,真以為能騙過她?
想到這,她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知道又是什麽意思啊?」張沛沛納悶道:「妳說話能不能別這麽玄啊?我智商不夠,猜不到啊。」
溫一陽好笑地看她一眼,道:「那就別猜啊,別這麽八卦好嗎?」
「我好奇嘛。」張沛沛皺皺鼻子,又道:「話說妳打算怎麽應對?妳對他是什麽感覺啊?」
看著面前女孩亮著八卦光芒的雙眼,溫一陽眨眨眼道:「就跟平常一樣啊,其實我也沒覺得他有多喜歡我,大概就是有好感吧,這對你們這年紀的孩子來說挺正常的,而且就算他真喜歡我,人家又沒說,在他說之前就裝傻唄,說了之後再想怎麽辦就行,沒什麽大不了的。」
況且她想就算喬神真喜歡她,大概也沒那麽容易告白。
「什麽我們這年紀的孩子啊,說得好像自己多大似的。」張沛沛撇撇嘴道。
溫一陽聞言微笑,心道我可不就是比你們大嗎?一個成熟姐姐帶著一幫熊孩子。
這時又聽張沛沛又道:「那妳喜不喜歡他啊?」
溫一陽想都沒想就道:「喜歡啊。」
張沛沛立即瞪大雙眼,卻又聽她說:「我也喜歡薛譚啊。」
「什麽!」
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溫一陽掰著手指數道:「我還喜歡唐子堯,也喜歡妳,喜歡歆歆,柯越,田曄……」
聽到這,張沛沛瞪著她道:「妳就愛鬧我。」
溫一陽噗哧一笑,道:「好了不鬧啦,妳快吃吧,光顧著說話,菜都涼了,再說,妳等等不是要去找薛譚嗎?」
張沛沛聞言啊了一聲,臉上立刻浮起紅暈,弱聲道:「妳怎麽、怎麽知道我想去找薛譚他們啊……」
溫一陽笑彎了眼道:「因為我有一雙火眼金睛啊。」
張沛沛:「……」
哦,真的是好厲害啊。
……
溫一陽和張沛沛找到薛譚等人所在的網吧時,他們四個正坐一排打對戰。
薛譚坐在最外頭,旁邊依序坐的是喬神、柯越、田曄。
溫一陽她們一走近就見除了薛譚之外,其他三人都灰了屏,處於死亡狀態。
薛譚罵道:「這幫雜碎很難打啊!」
一旁喬神抱手道:「你就等著,別輕舉妄動。」
薛譚扁嘴道:「你們都死了,就我一個也不敢上去啊,等等被全滅!」
路喬軒看著螢幕左下角的等待秒數,還有六十幾秒,再看看敵隊動向,媽蛋,塔都快被拆完了!
一旁田曄瞧著敵隊那猛勁,忍不住道:「要不我們投降吧,再打下去也不太可能逆轉,浪費時間而已。」
路喬軒聞言心內一陣煩躁,田曄說的沒錯,再打下去逆轉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敵方的角色技能都刷滿了,可就這樣投降,他真的很不甘心。
就在這時,只聞一道清甜的嗓音道:「可以讓我試試嗎?」
抬頭一看,竟然是……溫一陽?